不,只要是我,他就不会嫌弃。
但若不是我,他不会给半分颜色。
“唯有我,可以接受无论怎样的你,而你做了异族的王,多远多美的星空都去得,怎么样的恋人都可以拥有,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你的。”卡因特的语言有绝对的煽动性,勾引着虞亦年的心,想要把他带入深渊。
“不是。”虞亦年摇摇头,“那不是我。”
卡因特笑容依旧,眼底的猩红却沉了些,声音带了些危险的味道:“拒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虞亦年恍惚了一下,头脑中突然钻出一阵尖锐的刺痛。
“它”休息够了,又要来抢主导权了。
卡因特见到他忍耐的神色,笑了笑:“你知道么?成为异族之后,原本的你,是并不会消失的。”
他鱼尾一荡,幻变成两条修长的腿,站了起来。
“那个可怜虫,看了我五万年,绝望过,疯过,癫狂过,然后,成了一潭死水。”人鱼的声线极美,此刻却显得危险极了。
虞亦年忍着剧痛,坚守着阵地。
“我原本先给你一点慈悲的优待,但现在——你要不要尝一尝,这种滋味?”卡因特还在说着,走近他,而虞亦年动弹不得,无法反抗,只能听任他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冰冷。
那庞大的精神力裹夹着他身体里的另一种力量,把他自己死死压制住。
徐路曾经问过他,身体被别的东西掌控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那就是,现在这样。
仿佛被压在了万丈深渊下,黑暗,憋闷,都是砝码。
挣不脱,出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用着他的身体温顺地匍匐在卡因特的脚下。
它恭恭敬敬地喊着:“王。”
虞亦年大概懂了,他在艾比伦星的真空之中,是先杀死了卡因费尔,继而,那个被同化,被压制了不知多少年的‘他’出来,以着解脱的神色提醒他,继而道了一声谢谢。
原来如此。
那卡因特的壳子里,也有一个挣扎了五万多年的灵魂,看着卡因特主导着身体诞下孩子,送回星际四万年。
看着五万年来,异族与人类之间的反复纠缠不休。
不知,他心情如何。
也不知,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他。
虞亦年发了狠,在这副躯壳里拼了命地挣扎起来,聚集起能够聚集的精神力奋力进攻。
他不能!他决不能在上万年的绝望中看着那个丑陋的玩意儿会掉星际九万年的欣欣向荣。
他还没和傅不经看一看未来。
他还没能让虞人幸福安乐。
不能!
与他的精神力相勾连的期冀,在空间扣里,眼部的灯亮了亮。
……
“第二三二大队调集到G区域进行防备,二三一撤回内域修养;安特联邦三十一军退回,继续驻守联邦边境;固守两河岸观星台,不得有任何退缩。”傅不经看着星图,有条不紊地发出一条又一条指令。
看着所有防线都稳固之后,傅不经才松出一口气,能有片刻喘息时机。
异族大潮来势汹汹,却在最初的一波交锋之后暂缓了势头,战火僵持在了原本的防线上。
向来猛烈的异潮,这次打成了持久战,异族被囊兽源源不断地搬到前线,俨然是要打持久战。
人类打不起。
将士们退后一步,死的就是普通百姓,就是他们的家人。异族所过之处,从来生机不存,就算人类夺回失去的星球,也只能看到大地上的累累伤痕,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有数的性命,无数的资源填入绞肉机一般的前线。
那数据从来触目惊心。
傅不经开始注射药物,保证每天一两个小时的睡眠可以维持他思维的运转。
这是在透支健康。
但他毫无办法。
他也是退下前线时,才发现大夏联邦到了一个青黄不接的境地,年纪大的将领死的死退的退,年轻的人肩膀却依旧稚嫩。
现在的战场,不是打磨他们的地方。
以至于他需要指挥两大军团,统筹整个战线的防务。
今天傅不经有两个小时来一场奢侈的睡眠,他又奢侈地分出十分钟,用来想念虞亦年。
那个遥控器始终在他手边,沾染了他的体温。
是那个小朋友,留给他的唯一可以寄托牵挂的东西。
该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虞亦年回来。
只要,他还真正存在。
没有预演,没有实验,只有对奇迹发生的期待。
你,还在么?
在思念中,傅不经陷入沉眠,又在既定的时间准时醒来,迅速地收拾了自己,然后镇定又清醒地走进指挥室。
他的状态必须是最好的。
“上将!上将!”柯繁星却渣渣呼呼地闯了进来,还拽着听风,“我抓到一条说自己是人的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