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间,诺大的餐桌,杜小诺和方翌晨分坐了两头,餐桌上的气氛沉闷异常,连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几乎都没有,但是一旦偶尔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杜小诺都不由地一阵惊跳,她默默在心里扶额,能不能争气一点?能不能淡定一点呢?跳个毛啊跳。
方翌晨面无表情而又缓慢地吃着,吃得很少,也很单调,杜小诺悄悄地从睫毛底下窥视他,如果稍微能够捕捉到他一点还不错的情绪的话,她很想问问那幅画的事情,但是这丫的脸部神经已经死亡,愣是没让她捕捉到个子丑寅卯来。
直到他吃完了,放下碗筷推开椅子直接上了楼,杜小诺这才如梦初醒,视线扫了扫方翌晨用过的碗,果然吃得好干净,就像拿舌头舔过那般干净啊,还是那么变态,她抬头问站在身边的雪姨,“你家少爷都吃这么点东西而已吗?”
雪姨朝她恭敬地一弯腰,“这个我不太清楚,听说少爷的胃口一直不太好,我也是第一次服侍少爷吃饭。”
杜小诺冷冷地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合着自家少爷的事情不清楚,倒是对她的事情清楚得很,果然是尽职尽责的奸细!
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杜小诺还是决定要跟他说说那幅画的事情,这夜长梦多啊。
于是尾随着也上了楼,在方翌晨的房门外敲了敲,咦?门没锁呢?她轻轻地推开,一抬眸,呀呀呀!她脆弱的小心脏差点没被吓回娘胎里去,话说冷不丁看见一脸铁青阴郁的方翌晨还是挺像见着个鬼的,阿弥陀佛哎。
然而她并没打算去了解他脸色如此像鬼的原因,抬脚走进去,她说,“方翌晨,我们谈谈吧。”
方翌晨没说话,也不动,只是继续用他阴郁的眸子盯着她。
“好吧,是这样的,”反正你不说话就是代表着默认了嘛,代表着她可以畅所欲言了嘛,“我想我们不管是离婚了还是没有离婚,都犯不着在这里莫名其妙,不清不楚的,碍对方的眼,只要你把我的画还给我,然后我们就各过各的吧,我……”
“为什么你的东西不在我的房间里?”他蓦地打断她,一双眸子仿佛摄人心魄的无底洞般异常深冷。
“呃?”杜小诺憋着一口气打算竹筒倒豆子一次性说完的,被他这么一打断,不禁脑子一空,一脸茫然,什么东西?她的什么东西要在他的房里?
“你的东西为什么不在我的房间!”他沉声再次重复,然而声音里的怒气已经非常明显,脸色也更是难看。
杜小诺听得有些懵,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如果她没猜错,他说的应该是她的行李,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不在他房里了,猪脑!可是,这是重点吗?这不是她要跟他说的事情好吗?
眨了眨眼,她困惑地看着他,“方翌晨,难道你在装聋?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我说,你把画还给我,然后我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哎哟,难道她真的在跟头猪说话吗?杜小诺在心里流了一把陈年老汗。
“去,把你的东西拿过来!”
耶?杜小诺顿觉匪夷所思,敢情他是不打算带耳朵听她说话了吧,“方翌晨,你是不是装傻啊?你是猪吗?我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去你那里啊?你明明就已经有一个柳青青,还想怎么……”
“你见鬼地到底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她的原因是什么!”方翌晨暴怒地再次打断她。
……果真是天下乌鸦全都他奶奶的一样黑,他这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杜小诺忍无可忍,差点被气得一口血喷出来,胸口闷闷地隐隐发痛着。
“最后说一次!把你的东西拿过来!”他走到门边,厉声命令道。
“方翌晨!我的话还没说完!”
“说!”从肺里重重地嘣出这个字,他就暴突着额角可怕的青筋,瞪着眼睛盯着她。
“你不能监视我,不能囚禁我,我要有自由,我还要回去花店做我的事情,我也要久不久回我原来的住处去住,否则突然消失会造成很多严重的后果,如果非要复婚的话,我就要这些,还有要是柳青青……”
“说完了?说完回去拿你的东西!”
杜小诺竭尽全力地瞪了他一眼,以致于似乎竭尽全力过了头,蓦然间有些眩晕。
径直转身回了房,关门,上锁。
切!方翌晨绝对是被猪拱过了,请问她为什么要把她的东西拿到他房间?十几年来,在她的心里,眼里,他就是她的唯一,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怀里会有别的女人,然而她却看见了,真真实实地看见了。
而他居然还问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柳青青?真是斯文败类!
和柳青青双宿双飞地逍遥快活了五年,凭什么一回来,就要轮到她蹬着腿上啊?
她才不要!她的世界里,容不下一丁点的背叛!而那已经染上了别人的气息的怀抱,她坚决唾弃!哼!
方翌晨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等了许久,终于失去了耐心,怒火中烧地夺门而出,像只被困的小兽般冲到杜小诺的房间门口。
然而却在将要敲响房门的时候,他犹豫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响,真的要共处一室吗?共处一室对他来说,折磨的是她还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