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竟会知道藏珠是谁吗?”苏笙的?眼睛里盛满了惊异,仿佛圣上是她腹中的?蛔虫,只要自己说一句,或者说都不需要?说,圣上便什么都替她想好了,“我以为您身在九重,是不会知道锦绣殿一个小宫人名字的?。”
这些事情,即便是权力大如天子,也不可能知道的?这样详细,或者说这些宫女也无须他费神去记住。
“后宫女子万千,朕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记住的。”
圣上并不怎么在意臣子的?阿谀奉承,但是见到苏笙眼神中不自觉表露出来的崇拜与惊讶,还是会觉得从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欢喜,他望着苏笙,笑吟吟道:“但谁叫她是阿笙最喜欢的姑娘,朕想着阿笙或许会向朕讨要她,便让太医去为她瞧伤了。”
苏笙的?面上一片嫣红,从未有男子如此为她着想过,换而言之,她被接到宫中来的时候尚且幼小,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表达爱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只是被圣上这般温柔地注视着,听他说出许多叫人脸红心热的话?时,她不自觉想用手臂去勾住天子的?颈项,尝一尝那说出甜言蜜语的唇齿会不会像人想象中那样甘甜。
就好像心肝都被他煨热了一般,甜蜜流淌其中,叫人想亲亲他、抱抱他。
苏笙被自己的?念头惊到,即便圣上说他们有前世,但从她的?角度来看,她与圣上才认识多久啊,怎么会有这种?……不知羞的?想法。
她轻轻挣脱了皇帝的?怀抱,离他远了一些,圣上只当她是从寒冷了缓过?了劲儿,转而又嫌弃他身上热,无奈同她道:“朕瞧阿笙同以前也没什么分别,总是将人利用得够了就扔掉。”
从前她冬日里爱将郎君当作取热的汤婆子?,但是每到夏日,却不肯将她那身冰莹肌肤给人抱着消暑,但自己却也不像现在这样依顺她,他存心要?戏弄人时阿笙又反抗不过?他,两个人挣扎打闹了一会儿,彼此也就不想消暑那一回事了,殿内摆放着冰盆与香扇,两人反而弄得满头满身的?汗。
但苏笙离远了一些,圣上也能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车辇内的?炭盆也不是怎么热到人发燥,她的面容却生出了几分红意。
“这是冻的发烧还是被炭热着了?”
圣上在照看孩子的?上面也有几分心得,可是在妻子?身上会更留心一些,他忙伸手去探了苏笙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瞧见她低头别扭的样子,忍俊不禁,将?她耳边的?碎发捋了上去,附在苏笙的?耳边打趣她道:“阿笙害羞了?”
苏笙有些羞恼,她正要?矢口否认,忽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身子也软倒在了圣上的?身边,红润的?面色几乎是一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圣上还想笑话?她几句,没想到她疼得这般厉害,连忙吩咐人请了太医院使往太极殿来,又叫驾车的内室放缓了车速,怕她受了颠簸,又要?胃里难受。
“圣上,您不用这样,”苏笙只是感觉到小腹那里疼得像针扎一般,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似的?,叫她有些受不住,但作为女郎,她还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的?,她有些害羞,又颇感无奈,“我……我只是来了小日子,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您随便找一位太医给我开个姜汤方子就行,没必要?兴师动众。”
做了一世的?夫妻,圣上哪里不知道她这般是来小日子了,他又不避讳皇后经期须得分床而眠的?不成文规矩,她每月的?日子自己都是知道的?,只是之前她经期紊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太久,连自己都有些忘记了。
“那怎么成,”原本的春风拂耳变成了疾言厉色,圣上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过?于严厉,便又和缓了一些,“你现在还小,这时候不重视起来,不怕日后吃亏么?”
车驾很快行到了太极殿,内侍们也不知道车内的?天子与未来的皇后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小心翼翼地为圣上掀了车帘,看着圣上将?苏娘子?一路抱进了内殿。
苏笙被圣上抱在怀中,拿宽大的衣袖捂紧了自己的?脸颊,她第一次进太极殿是被圣上扶着下车,然而第二次便是抱着的?了。
圣上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步伐虽快,走的倒还平稳,将?她放在了内殿的寝床上,看她难为情地捂住脸,差点从寝床上滚下来,还当她是疼得受不了,连忙控住她的腰身,“好阿笙,你先忍一忍不要?动,等会儿让内侍给你弄些蜜饯来吃好不好?”
他还将?人当成孩子一样哄,苏笙用衣袖覆住自己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的五指微微张开,稍微露出一条缝来与圣上对视,“您知不知道男子不能与来小日子的?女子同床,弄脏了还是小事,万一影响到您才不好。”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圣上却将事情看得这样重,等到院使来看,或许还要?在心里笑话?这两人小题大做。
“这是哪里来的歪门邪论?”圣上又气又笑,不知道是该趁机打一下她,还是笑话?从前教导她的?人太过?迂腐:“朕杀人之时血流满地都不怕晦气,会计较你这一点血渍?”
民间流传除了女子初夜的?血,其余生子?、来月事时候的?血都是极为污秽的,不能让丈夫接近,而宫廷里面反而不是十分在意这件事,只是为了方便天子召幸不至于遇着败兴,来了月事的?嫔妃才主动躲避天子?。
太医院使除了大行皇帝将?崩的那两日,还从来没有这样频繁地往太极殿跑过?,而且还不是因为圣上自己有疾,而是因为一个圣上在意的女子。
他也是历经三朝的?人了,见自己隔着帐子?为苏笙诊脉圣上仍然立在外面静候,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自己过?问提醒,也就知情识趣地不再提起。
所?幸这位得皇帝爱幸的?女子并不是得了什么要?皇帝威胁要?太医院全族陪葬的大病,因此为苏笙开了几副驱寒的?药,嘱咐至少要?连着喝上一个月才告退。
内侍监被圣上吩咐去亲自看着煎药,苏笙被人伺候换过月事带后躺在床上,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想到自己要?喝上那么久的?汤药,嘴里面立刻就要?反出汤药的苦酸味来了。
“朕记得阿笙是最怕苦的。”圣上掀开了床帐,看她伏在枕上郁卒,忍不住想要笑她:“好了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朕瞧着你喝药,你不要?想着偷偷把药倒掉。”
苏笙听圣上前面安抚,还想着天子是不是也觉得喝上一个月的?苦药太过?让人为难,所?以许她稍微倒掉一些,然而听到后面沮丧得几乎想捶一捶枕头泄愤。
“那也不是我自己不知道保重身子,”苏笙稍微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瞧着他:“天寒地冻,皇……秦氏又不许我同姑母吃喝,不饮雪水、吃冷食,我又能怎么办呢?”
“是是是,郎君知道这事情不该怪你,”圣上可是还记得她平常生病前期还因为疼得厉害,肯喝下去一半再倒,等到病情好转,这人能瞒着自己倒掉三分之二,宫人都约束不住她,也只有自己才能降伏住皇后,“那你平日里喜欢什么蜜饯,朕叫人给你备着可好?”
“那只有喝完了药您才叫我吃吗,没有生病就不给人了?”她好像是摆脱不了喝苦药的任务,颇有些难过:“您怎么就不能和别的郎君学一学,我听姑母说他们在妻子?生病的?时候……”
“他们怎么了?”圣上哑然失笑,他理解错了苏笙的?意思,将?温热的手掌伸入被底,覆在她小腹的位置,“叫郎君亲自来喂你也不是不成,但在朕看来,尚不如阿笙一口饮尽,还能少受些罪。”
“那些郎君至多会对自己的?妻妾叮嘱一句多饮热汤,旁的?就什么都不问了。”
苏笙歪着头瞧他,圣上这番关心固然比那些人强上许多,但她就是不愿意喝药呀!
“国事多么重要?,怎么您还有闲心来操心我倒不倒药呢!”苏笙眼见是推脱不掉的?,索性反过来指责他:“我一直都很乖的?,怎么会做出倒药的事情?”
趁着她还小,应该尽早调养起来,否则日后拖延得久了变成旧疾,就难治得多了。圣上听她狡辩,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只要他稍不留意,阿笙还会这么乖顺听话吗?
他俯身亲亲苏笙的?面颊,口气里带了诱哄人吃药的温柔,“好姑娘,你要?是乖乖吃药,今年封笔之后朕带你出去一次,咱们两个到民间玩一玩好不好?”
圣上封笔的?日子一般是在腊月之末,那是长安辞旧迎新、最为热闹的时节,苏笙很久都没有出过宫,小姑娘玩心也重,必然会喜欢。
然而苏笙的?眼中才刚刚多了些神采,想要夸赞一番圣人,却听见圣上接着道:“要?是叫朕发现你又偷偷不吃药,你以后就都不要?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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