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怕了，乖乖爬起来去查探道魔的法力痕迹。
而上迟就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停在被烧焦的地上。
那里是羲和趁着祖冥耗尽灵力要杀她的地方。
羲和说，祖冥心里没有他。
上迟曾经也这么以为，甚至还知道祖冥很讨厌他。
但那时候，他除了对那讨厌的不解，对她把他放在哪个位置，并没有过任何感觉。
可从这次天劫之始，他心里的平淡无波，就被打破了。
他想要祖冥为什么讨厌他的答案，想要祖冥正视和他的夫妻身份，更想要祖冥心里有他。
正因为想要的太多，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泥淖，越挣扎陷得越深，到如今一发不可收拾。
他本不该如此的。
被风掀动的那一角衣袍突然不动了，带着仙雾舒展的温和的风也似乎突然停止。
正寻找道魔痕迹的小娃娃一愣，瞪大黑葡萄似的眼睛，回头看向上迟。
天道之目清楚地看到上迟身上阳气翻涌，错乱纷杂，但即便纷乱，纯阳之气也是纯正的金色，而在纯粹的金色里，那两缕金红格外扎眼。
小娃娃飞快地跑回去，一跃而起，一巴掌打在上迟心口，严正喝了一声，“快醒来！你生心魔了！”
出了一个道魔，引来暗灵，已经够头疼了，阳神再生了心魔，那这天地就真的完了。
生了心魔就容易产生欲-念，欲-念成了执念，就入邪了啊。
小娃娃被吓得半死，这一掌打下去也没收力气，但有阳神的屏障阻拦，上迟只受到了微微的震动，小娃娃反而被弹飞出去好远。
“啊呜！”小娃娃摔得头晕眼花，幸好他是天道化身，不然这一头非得摔得脑浆迸流不可。
幸好上迟只是有生心魔的念头，这一掌下来，他就醒了过来，看到小娃娃凄惨的样子，眉头皱了皱，“抱歉。”
呼，终于正常了。
小娃娃欣慰地爬起来，屁颠屁颠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一本正经问：“你在想什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上迟的手背到身后，紧握成拳，“你说此次天劫是因为我跟祖冥不相合？”
小娃娃眼里闪过一丝诧然，“啊？”
上迟低头看他，“我们会成为今天这样，真的只是因为暗灵之事么？”
小娃娃对着他幽邃无底的眼睛，莫名心肝直颤，不敢跟他对视，但既然上迟提了，他也就没瞒着，“暗灵只是个引子，真正缘由，还是在你们自己身上。”
“哦？”
小娃娃也背着手，踱两步，一派老成，“阴阳相合，总要以情为基础，可你们俩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情。”
“你是为了做夫妻而做夫妻，帮她护她乃至讨好她，都只是因为觉得应该这样做，你把这些事当成了责任，而不是发乎于情。”
“恰好阴神不想要这个夫妻之名，所以才躲着你不理你，你越示好她越觉得负担，本来对你没意见也变成了意见，就更没有感情了。”
“正因为这样，才会被羲和一挑拨就山崩地裂，百万年不往来。”
说到这里，小娃娃郑重地叹了口气，“要是换了有情人，这么点误会，也就是男人夜里劳累点罢了。哪会像你那么淡定，人家不见你就不管了。”
上迟通透，他这么一点，他也便懂了。
人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被困在局里，一直没有出来。
上古时候，他对祖冥的拒绝和排斥没有感觉，就是因为他没有入心。
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只是他以为的丈夫应该做的，至于为什么那么做，他也只当做是阴阳之神的责任，从来不是发自内心。
而现在他在乎，是因为他动了心，是把祖冥这个人放进了心里，而不是她的阴神身份。
但是他已经入心，祖冥呢？
小娃娃看出了他在纠结什么，绕着他走了一圈，啧啧咂嘴，然后语出惊人，“我说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上次阴神不是给你睡了么？你怎么还弄成这样？”
上迟身上的阳气劈啪一声作响，神色冷下来，声音也僵硬，“她元气亏损，不能承受。”
小娃娃鄙夷地摇了摇头，“本道还当阳神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是个傻的。”
“什么意思？”上迟一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子，眯起眼睛。
小娃娃又被拎得脚离地，无力地在半空扑腾，吓得直嚷嚷，“阴阳之气本来就是受你们控制的，她元气亏损，承受不来全部，你把阳气控制到她能承受的范围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等她恢复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