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已灭,没有缱倦回首的梦,亦没有难舍难分的别离心绪。许嘉禾回头，女人俨然穿好了衣物,背对着他。
明明是寒冬,女人披在素衣外的依旧是薄纱，淡淡的紫色,慵懒恣意,妩媚动人,却始终没有回过头再来看他。
许嘉禾张开了嘴,欲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声。
Alex临走前匆匆一瞥:“许嘉禾，这番确实为难了你,不过你大可不要把生活的重心放到这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往上,你的才华若是不想被埋没，那就自己去找发光的机会。”
也算是提携,书生清高气过剩总是不好的。
“思思……我、我其实不为难……”既然已经逾越那条界限,许嘉禾以为,“以后我们也不妨……”他一白面书生终是不能将那些男女联系的词直接了当地说出口。
“我或许可以问问家人,能否娶你进门,或许……”
“不必了。”干脆的一声，女人浅浅地勾着唇。Alex不是对许嘉禾存在留恋或者幻想,而是说,她只觉得这种纠结的心态甚是好玩，他的传统理念不可抛弃，而却又对男女之事有着过多的留恋。
如果在一起的想法是坚定的,就根本不会存在什么“我需要和家人探讨”的无稽之谈。
传统与保守，是这个时代懦弱的帮凶。
Alex平淡道:“我们不存在未来。”
Alex决定跨出门槛，有些句号早已应该划上。
许嘉禾张开双臂，拦到了她的身前，胸口一阵波澜:“思思，那你今日又是图什么？”
“我能图什么？你的美貌？”Alex冷冷地挂着一抹笑，“许嘉禾，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我们既然开始了……”
“抱歉，对我来说，这是我们关系的结束。”尽管残忍，但这也是能让人看清面目的最好方式，说完，Alex不留恋地跨出了门槛。
“还是因为于楠！？”
背后是憎恨的，埋怨的声音。
她心头忽而有根刺，不疼，但磨得人始终痒痒的。
Alex没有片刻的迟疑，而是在这个冬日萧索的夜晚尽快地回了霖霂轩。早已不是车马喧嚣的时候，夜色静谧而悠长。
＊＊＊
“太师没有来？”Alex抿了口茶，不经意地看了眼春花。
春花堆砌着一整张笑脸:“没有没有。我家小姐也怕是遇着了好福气，人人都说太师早晚要上前线打仗……回不回来也是一回事，小姐也就不必担忧什么成亲了。”
春花见她家小姐不再言语，继而欢脱地说道:“我们现在也有了六七万的铜币，到哪也不怕穷困潦倒了……要是太师真要娶我家小姐，我们当夜逃也不是不可。”
于太师的脚步一滞。
窗外，女人的人影纤细，好像过不了多久，嘴里也会说出刻薄的话来。
明明自己承受的起，却心下梗塞起来。
Alex继续摆弄手边的针线:“那你不如早些准备好打包的东西去，别在我眼边晃悠了……”
于楠的心沉到了谷底。脚步却迟钝地停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哪怕是最大的恶意，他甘之如饴，也许，这一眼，便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牵连。
春华一个激灵:“小姐，你是要与我们一道走？”
“不，我想让你单独走。”
于楠心神恍惚，简直不敢相信。
春花瞬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小姐……”
“走前去趟公主府，还上之前借的第一笔开支，剩下的把账房的钥匙交给我，要是没什么其他什么事情，你可以离开了。”Alex放下够好的针脚边，眼神淡漠。不由自主间，她毫无保留地偏袒了天平的另一端。
况且66.7％的任务早已完成，她的牵绊几近没有了。
春花满是哭腔地退下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小姐或许对太师真有什么不同……
待春花走远，Alex的目光望向窗外，平缓而温和的语调:“太师，早些进门吧，屋外凉。”
高大的身影却在此刻毫无预兆地离开了，夜色回归寂静，今夜却又多了一个不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