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没什么好脸色,“是你继母耍手段,让我母亲点头同意你成为裴国公府的儿媳,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的妻,不是你。”
季知窈不屑的笑了声,“你以为自己是金饽饽,每个人都稀罕你?你也永远不是我的夫君。”
她本来就对裴慎没有什么感情,知道这件事后,更是不会主动亲近他。
即便没有夫君的疼宠,可季知窈有能力,有手段,为人处事挑不出一点错,在她能力范围内,她不会让自己受一丝委屈。
外人以为她繁花锦簇,就连季知窈的伯父和父亲,也从来不为她的处境思量。
常耳提面命,让她不要忘记娘家人,让季知窈在裴慎面前说几句好话,为季知窈的几个堂弟仕途升迁提供助力。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她和裴慎有名无实,相看两生厌,但也算是相安无事,面子上还凑合。
直到有一日,裴慎表妹的未婚夫因病去世,裴慎怜惜他的表妹,着手纳她表妹为妾。
可他表妹心高气傲,直言做妾,还不如去寺庙里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故意以此拿捏裴慎。
一边是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一边是“拆散有情人”的季知窈,裴慎不需考虑太久,便许诺娶他表妹为妻。
裴慎提出休妻,季知窈并不意外,然她嫁到裴国公府这一段时日以来,她没有一点对不起裴慎的地方,即便休妻,那也不该裴慎提出来。
季知窈将休夫书甩在裴慎脸上,“你我亲事止于今日,是我季知窈休了你,是你对不起我。”
裴慎阴沉着脸,这一纸休书,对他来说乃是奇耻大辱。
裴慎自然不答应,然他本来就不占理,没有任何合理的借口休掉季知窈。
这时候,他的表妹也有了身孕,是他的孩子。
为了尽快让他表妹进门,裴慎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他买通了季知窈身边的一个丫鬟,在她日常吃食中下了一味毒,只要连续服用这毒药一个月,季知窈便会悄无声息的死掉。
也算季知窈命大,在下毒的第二日,她就发现了这件事情。
季知窈状告到官府,将裴慎所作的事情公之于众。
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如何与显赫的裴国公府抗衡?
季家人碍于裴国公府的势力,早早的与她划清界限,在族谱上划掉了她的名字。
那一段时日,对季知窈来说,非常难熬,铺天盖地的指责和非议,淹没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她能坚持到哪一刻!
索性,她遇到了瑞王程衍。
恰逢程衍从西北回京,走投无路的季知窈,拦了程衍的马车。
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裴慎这样的坏人,就要找一个比他权势更大、地位更高的人。
季知窈从未见过程衍,可她时常听到程衍的传闻,不少人说他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手上沾了许多人命。
拦着程衍的马车,是季知窈走投无路的选择,她本以为,瑞王可能根本不会搭理她。
却没想到,程衍静静的听她说了来龙去脉。
“你先回去,待会儿我派人去裴国公府处理这件事。”
顿了顿,许是程衍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清冷,又加了一句,“你放心,那些人不会再欺负你了。”
这句话对于季知窈来说,犹如天降甘霖,她澄澈的眸子注视着瑞王的马车,虽然因帘幔的阻挡,她看不到程衍的容貌,但她觉得,瑞王并不如传闻那样,是个大恶人。
他的声音如珠玉撞石般清朗,他还是唯一一个对她施以援手的郎君。
季知窈认真的道:“王爷,谢谢您,小女无以为报,以后会日日在佛祖前为您祈福,祈求您一世平安。”
季知窈隐约听到马车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又传来一句,“这就不用了。”
瑞王的马车离去,笼罩在季知窈心头的雾霾散开。
瑞王言而有信,他派人去裴国公府交谈,其他人以为季知窈入了瑞王的眼,也不敢多加为难她。
等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季知窈备了厚礼去瑞王府道谢,不巧,瑞王已离开长安,去了西北,此后的十几年里,再未回来。
瑞王离去前,他特意叮嘱属下关照季知窈,所以,在与裴慎和离、脱离季家的后来十几年里,季知窈也算过的平安喜乐。
她再未成亲,好在有葡萄等忠心的丫鬟陪在她身旁,她也不觉得孤单。
不管寒霜酷暑,季知窈每日都会去到佛堂为程衍祈福。
季知窈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她没有得到太多的东西,可她并不自怨自艾。
瑞王的庇护,葡萄的陪伴,是她最难忘记的,她已经很知足了。
若说有什么遗憾,初初想起来好像有许多,可细想一下,她得到的那一点点善意,抚平了她心中的一切委屈。
“小姐,小姐。”
恍惚间,季知窈听到了葡萄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她很想睁开眼安慰她一句,可她好困啊!
紫藤萝的细香弥漫,季知窈长久的睡过去,再没有一点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