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声音清冷，“柳大人在看哪位姑娘？”
柳史修一下子回过神，神色变得恭谨，“回王爷，臣方才多饮了几杯酒，不胜酒力，所以神色有些呆愣，并没有看哪位闺秀。”
花朝节的时候，他不知晓程衍身份，对程衍有过不敬。
后来他赶紧向程衍请罪，程衍却不给他面子，不肯宽恕他，花朝节过后，所有臣子都知道了他得罪程衍的事情。
现在柳史修一看到程衍便有些畏惧，唯恐这位暴戾残忍、喜怒无常的瑞王拿他开刀。
程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清冷，“本王听闻柳大人高中之后便将之前的亲事退了，还以为是柳大人看中了其他闺秀，不知柳大人何时成就好事？”
柳史修神色尴尬，赶紧为自己辩解，“王爷误会了，臣并没有中意其他女子。”
程衍不冷不淡的道了一声，“那本王祝柳大人早日喜得良缘。”
柳史修起身作揖，“臣谢王爷吉言。”
柳史修心中有几分忐忑，他总觉得瑞王今日这番话有什么言外之意。
没过多久，昭庆长公主再次入席，有那眼尖的侯夫人注意到长公主换了支玉钗，赶忙恭维道：“长公主殿下的这支九重鸾凤衔珠钗颇是精致，正合长公主的身份。”
季知窈看过去，昭庆长公主发髻上的九重鸾凤衔珠玉钗，正是昨个她在珠翠轩帮着程衍挑选的那一支。
虽然是恭维的话，可这话倒是说到昭庆心坎里了，“这支玉钗是衍儿送给本宫的寿礼，衍儿这孩子为了本宫的寿宴，费了不少心思。”
之前程衍远在西北，虽然昭庆长公主每年生辰都能收到他送回长安的贺礼，可长公主在意的哪是这些金啊银啊的东西。
这次寿辰恰逢程衍回到长安，长公主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侄儿，又收到了程衍亲送的贺礼，她岂能不高兴？
长公主这般说，那些人精免不得接着恭维，夸起了程衍，“瑞王孝顺，心中记挂着长公主，与长公主姑侄情深，真是令命妇艳羡。”
季知窈听到这话，不免为程衍开心，倒不是因着有人夸赞程衍她才高兴。
她只是一个小小闺秀，可她也知道程衍的处境很尴尬，明明是先帝唯一的皇子，却阴差阳错建文帝最终继位，这样一来，程衍成了瑞王。
像永宁侯府这样落败的侯府之家，府上的姑娘还时有摩擦、争执和互相看不顺眼，各成一派势力。
没有人愿意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去，更何况是高高在上、无比尊崇的天子？
建文帝登上帝位，虽然他时不时放出风声，待时机合适的时候便让位程衍，可这话里有几分真情，连季知窈这样的闺阁女子都看的分明。
程衍在世一日，建文帝的帝位便显得不太名正言顺，这样一来，等于说程衍便是当今天子坐稳皇位的最大阻碍。
先帝和先皇后逝世多年，程衍孤身一人待在边陲八年，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成了令外敌闻风丧胆、被大燕子民忌惮的战神，这种落差太大了，可谓是云泥之别。
昭庆长公主是程衍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可程衍八年未回到长安，姑侄的关系有极大可能变得冷淡。
再者，昭庆长公主虽然是程衍的姑母，可她同样也是建文帝的皇姐，建文帝对她十分尊崇，在这种情形下，若是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疏远程衍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许是季知窈和程衍的处境太相似，她在永宁侯府不受宠，唯一疼爱她的生母早逝，父亲不喜她，继母算计她，她很是能体会到这种孤零零的感受。
前一世程衍给了季知窈许多庇佑，她同样希望，程衍可以有真心待他的亲人，唯一的姑母不曾疏离他。
所幸，从昭庆长公主的言辞中可以明显看出来她与程衍的姑侄之情，这样，季知窈就放心了。
季知窈在心里想着，没有亲人惦记关心、没有亲人站在身边是很孤独难过的，他身上背负的已经很多了，希望程衍不要经受这些呀。
昭庆长公主地位尊崇，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支九重鸾凤衔珠玉钗虽贵重，可令她在意的，而是这是程衍为她准备的。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戴出来，在外人面前显摆。
程衍回到了长安，这次的寿宴昭庆长公主很是畅怀，她和一些勋贵夫人闲话了几句，目光移到季知窈身上。
这个小姑娘费心为她准备了双面异色绣的贺礼，绣画精美，匠心独到，颇显诚心，理应有赏。
想到这儿，昭庆长公主当着众位宾客的面，赏赐了季知窈六匹云缎锦和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佩。
她满意的看着季知窈，“本宫很喜欢那幅双面异色绣，你蕙质兰心，端庄知礼，乃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季知窈起身谢恩，落落大方，“小女谢殿下恩赐，定时时将殿下这番话牢记在心，不辜负殿下的称赞。”
有了长公主的赏赐，其他人看季知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今个在场这么多贵女，只有季知窈一个人得了长公主另眼相待，对一个闺秀女子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宾客尽欢，寿宴结束，季知窈同永宁侯府的人一起出了公主府，她还未来得及上去季府的马车，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住她。
她转身一看，神色淡然，呵，这不是她的另一个前未婚夫嘛！
前未婚夫太多，这也是一件发愁的事情，到哪里等能碰到，谁丑谁尴尬，反正她绝不会是尴尬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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