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和善的看着季知窈,“季二小姐可定亲了？”
叶氏这句问话一出,季知韫脸色一变,面上透露出焦急的神情。
季知窈没来之前,她在里间陪着叶氏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也不见叶氏称赞她一句。
然而季知窈刚刚进屋,叶氏的视线一下子落在她身上，称赞的话脱口而出。
虽然叶氏后来说了些找补的话,可是明眼人哪能看不出叶氏心里的真实想法！
季知韫在容貌上不如季知窈,落了下乘，这就已经很让她心里不高兴了,没想到，叶氏又是第一个询问季知窈有没有定亲。
长平侯府权势煊赫,着实是门好亲事，这门亲事一定是她季知韫的，不能让季知窈抢走。
听到叶氏的问话,季知窈面容平静，还没来得及回答，李氏抢她一步出声，“知窈暂时没有说亲的打算。”
开国伯夫人叶氏“咦”了一声，“为何？二小姐也到说亲的年纪了。”
李氏轻轻叹气一声,“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就不在叶夫人面前避讳什么了，二弟房里的周氏被贬为妾室，这事儿想必叶夫人是知道的。”
叶氏微微点头,“我是知道的。”
李氏接着道：“前一段时日瑞王光临我们侯府，可是二弟房里的周氏心机狭隘，对知窈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一直看不顺眼，妄图污蔑知窈。她所做所行被瑞王识破，瑞王出手惩处了她。”
在季周氏没有被贬为妾室之前，李氏才不会明目张胆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
可是如今季周氏已经是个妾室了，李氏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得到长平侯府的这门亲事，故意此刻又提起了季周氏。
李氏言辞间句句不表露她自己的私心，表面上听上去和她无关似的，流露出当家主母的端庄公正，“周氏现在是妾室，后宅许多事情她处理不了，少一个正室夫人是不行的。若是二弟有心续娶，知窈的亲事肯定是要留给我以后的二弟妹经手的。”
季知窈一双杏眸流露出几分讥诮，李氏这借口找的好，为了不让她抢了季知韫的亲事，一下子把她的亲事支到她还没影儿的继母身上了。
虽然她本就对这门亲事没有任何心思，但也不能任由李氏这么欺负她。
季知窈出声，故意讽刺道：“叶夫人向我问话，伯母代替我回答了这么一长串，倒是省了侄女开口说话了。”
李氏神色尴尬起来，没有吭声。
季知窈与程衍两情相悦，她并没想过嫁给长平侯府大公子，眼下李氏找了个借口替她拒绝亲事，也算是省了她的麻烦。
所以季知窈见好就收，刺了李氏一句，不再继续说下去。
叶氏也是个聪明人，季知窈这么一说，她自然明白李氏心里的打算，心里对李氏有几分轻视。
说起来李氏也是个侯府夫人，作为一府当家主母，明面对待府上的姑娘，一定要一碗水端平。
可李氏急不可耐的抢过话茬，直言季知窈暂时不能说亲，一下子将季知窈嫁给长平侯府的可能彻底断绝，哪还有侯夫人的风度和大度？
怪不得季知韫明明比季知窈年长一些，却不如季知窈心性大度沉稳，李氏为人母都没有做好榜样，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就差劲了。
不过叶氏也不会插手永宁侯府内部的事情，她是来说亲的，不是上赶着与永宁侯府结仇的，既然李氏这样说了，她就当做是这个样子好了。
叶氏遗憾的盯着季知窈看了片刻，若是不考虑出身，毫无疑问，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情、规矩，季知窈才是最适合的成亲人选。
可到底季知窈不是正经的侯小姐，出身配不上长平侯府的大公子。
她这才将视线移到季知韫身上，笑了笑，“大小姐多大了？平时喜欢做什么？”
李氏出声断绝了季知窈说亲的可能，这样一来，季知韫一颗心又落了下去。
她细声细气的回答着叶氏的问话，极力的在叶氏面前展露侯府嫡女的做派，力求在叶氏面前留下好印象。
李氏热络的送走了叶氏，虽然叶氏没有透露长平侯府中意哪位姑娘，但世家大户，处事周全，讲究面子，若不是确定要结亲，是不会请人上门当说客的，这门亲事应该是□□不离十了。
送走了叶氏，李氏一脸歉疚的看着季知窈，“知窈，你是伯母的侄女，你生母早逝，之前数次亲事也不顺畅，伯母是盼着你有门好亲事的。”
“但周氏被贬为妾室，过不久你父亲再续娶，伯母实在不好贸然插手你的亲事。若不然，伯母是盼着你能嫁到长平侯府的。”
这会儿又在她面前装大好人了，季知窈眨了眨眼睛，故意道：“父亲续不续娶，和我的亲事没多大干系。不如趁叶夫人没走远，伯母赶快派人拦着叶夫人，告诉叶夫人您想要我嫁入永宁侯府，可好？”
李氏还没开口，季知韫首先沉不住气，她声音提高了几个音调，生怕这门亲事不到她头上，“这怎么行？”
季知窈神色清冷的看她一眼，“怎么不行？不是伯母说想要让我嫁入永宁侯府的吗？”
季知韫被噎的说不上话来，着急的看向李氏，“娘。”
李氏看她一眼，示意季知韫沉下气。
李氏接着和善的对着季知窈道：“知窈，长平侯府属意你们哪一个，伯母岂好干涉？”
她诱哄着，带了点补偿意味的开口，“你是个好姑娘错过了永宁侯府也不怕，以后肯定能有一门好亲事的。等你成亲的时候，伯母多给你添些嫁妆。”
季知窈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然不会相信李氏真的对她这么真心实意，不过能从李氏那里多得些好东西，傻子才会拒绝。
她浅浅一笑，“侄女等着到时候伯母多给侄女点好东西呢！”
叶氏离去的后几天，季知窈仍旧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春闱的时间到了，季知窈的二舅舅苏明熹努力准备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了。
季知窈和她的表哥、表妹在贡院外等着苏明熹，各个方面都做的精细，力求不出一点差错。
春闱那几日，恰逢变天，一连几天阴雨绵绵，气温突降。
好在季知窈之前向程衍取过经，提前告诉了苏家人，苏家人花费不少银子，早已准备好了皮衣，苏明熹并没有因为气温突变而受到影响。
这一段时日她和程衍没有太多机会见面，但程衍常派人给她送来些精巧的小玩意，或者吃食糕点之类的。
看着案桌上摆着的程衍送给她的小东西，有憨态可掬的瓷娃娃，有栩栩如生的糖画，有草编的兔子，季知窈情不自禁抿唇笑了起来，程衍这是在将她当小姑娘养呢！
季知窈葱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这些小玩意，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自从她母亲离世后，她很少拥有这些小玩意。
季周氏和季知宁故意针对她，她又是个好强的人，所有的时间用来学习各种立身的技艺，不想被其他人比下去，因为她知道，永宁侯府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不能得过且过的过下去。
回想起来，她的童年着实没有多少乐趣，可是程衍却填补了她童年的缺失。
不少人害怕他，敌军听了他的名讳就闻风丧胆，这么一个人，却有这样温柔细腻的时候。
这时，葡萄绕过屏风进屋，“小姐，陈掌柜求见小姐。”
陈掌柜是季知窈胭脂铺子的掌柜，一直负责打理丽春斋。
季知窈去到外间，“带陈掌柜进来。”
陈掌柜进来屋子，作揖道：“小姐。”
“陈叔快坐。”季知窈让葡萄上来茶水，双方都落了座。
季知窈又出了声，“我看陈叔眉头紧锁，可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
陈掌柜顾不得喝一口茶水，矍铄的一张脸，此刻浮现疲惫，“丽春斋生意蒸蒸日上，来咱们铺子里的顾客不少。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来铺子里的客人相比以前，下降了不少。是老奴没有打理好铺子，让小姐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