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轩窗进去葡萄缠枝的帐幔,季知窈缓缓睁开眸子,她视线移到程衍眉目闭着的面上。
程衍的大掌揽在她细腰处,即便此刻没有什么动作,却无法让人忽视其中蕴藏的力量。
想起昨夜的场景,季知窈两靥不禁热起来,她早就知道程衍骁勇，可直到嫁给了他,她才真正明白程衍的力量。
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那种强势又温柔的力量，占据着她全部的心神和注意。
呀,不能再想下去了。
季知窈红着脸，用视线静静描绘着程衍的轮廓,他睡着的时候，丝毫没有传闻中的暴戾残忍，鸦青的睫毛又浓又密,眉宇间是一派淡然清隽。
程衍的肌肤很白，面如冠玉，季知窈曾打趣的称呼他小白脸，这话倒是不假，若不是他骁勇的名声在外,会是一个让很多女子爱慕的小白脸。
现在,程衍是她的了，是她一个人，是她要相伴一生的夫君。
想到这儿,季知窈从心底深处涌起欢喜，这种喜悦，比她年少时得了甜甜的冰糖葫芦还要让她觉得甜蜜。
她轻轻的埋在程衍的怀中，呼吸间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随着她的动作，程衍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唇畔浮起笑意，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知知，这么喜欢他呀！
季知窈柔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程衍低头在她鬓发上吻了一下，“没有。”
许是年少时发生的那些不好事情，还有在边陲八年的经历，他的睡眠很浅，常常整夜难以入睡。初回到长安时，只有梦到关于季知窈的那些梦境，他才能睡一个好觉。
昨夜温香软玉在怀，他是少有的放松和自在，一夜好眠，好像一直以来心底深处的冷冰，被掺杂着沁人花香的春风吹拂着。
怀中的女子无一处不柔软，搭在季知窈细腰处的大掌有了些动作。
季知窈红着脸，按着程衍的掌，“时候不早了，还要进宫觐见圣人和皇后娘娘呢！”
程衍语气带着慵懒，手上的动作继续，“无妨，什么时候进宫都可以。”
不过考虑的季知窈的身体，程衍并没有太过分的动作。
等他彻底松开季知窈的时候，已日上三竿了。
季知窈眉梢眼角含情，染上了一抹春色，更加的妍丽。
这会说什么也要下床了，她可不会再被程衍那一幅皮囊引诱了。
幸好整个瑞王府只有她和程衍两个主子，她什么时候起床，也不敢有人置喙。
那些人丁兴旺的人家，规矩很是繁琐。新嫁娘要一大早起床，向公婆请安敬茶，若是不太好相处的婆婆，还有一大堆规矩要遵循。
下塌的时候，季知窈动作小心翼翼的，还好，只有腰有点酸软。昨晚一切结束时，朦朦胧胧的烛光投进帐幔中，程衍给她抹了药膏，让她不至于太难受。
季知窈泡了个澡，氤氲的热气升腾，舒缓掉身子的酸软。
早膳是她和程衍在一起用的。
程衍拉着她坐下，“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想吃什么，府上的厨子不少，只管让他们做就是了。”
程衍不注重享受，他在边陲那么多年，什么艰苦的环境没有经历过，但即便如此，他的地位摆在这儿，再怎么不奢侈享受，与那些世家比起来，吃穿用度也还是很精细。
望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膳食，季知窈不禁感叹着，她在永宁侯府的时候，不受宠，又无人依仗，府上的膳食都是有定例的，好东西都紧着大房那些人。
可她成了瑞王妃，一下子实现了阶级飞跃。只有她想不想吃的东西，没有她吃不到的。
季知窈笑着道：“嫁给王爷，我以后有口福了。”
用过膳，婢女鱼贯而入，由下人伺候着疏妆，季知窈换上了亲王妃的礼服。
礼服层层叠叠，很是华贵珍重。若是相貌不太出众的女子，怕是要被这华丽的礼服喧宾夺主了。
可季知窈气质端庄，又有国色天香之貌，亲王妃的礼服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矜贵。
此时，程衍也换好礼服出来。
程衍身如修竹，窄腰宽肩，什么样的吉服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是天生的衣架子。
他身上的威仪和气势似是与生俱来的，旁人比都比不过。
还好宫里的几位皇子长相也不差，不然遇上程衍这么一个俊美无俦的天皇胄贵，其他皇子怕是要哭了。
程衍拉过她的手，“走吧。”
两人乘撵进去宫中，先去觐见了建文帝，大殿里其他几位皇子也在。
建文帝已经下朝，正在大殿里批改折子，他一看到程衍和季知窈夫妇二人，露出笑意，看上去很是和善。
季知窈这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到圣人，可她并不觉得紧张或是惧怕，因为她知道程衍在她身边。
再说成亲前还有楚嬷嬷教导她宫里的礼仪，她可以妥善自然的不出错误。
建文帝后宫佳丽三千，看到季知窈时，也不得不承认她着实生得貌美。
怪不得不近女色的程衍，甘愿娶季知窈这么一个小小闺秀。
不过这也正合建文帝的意，若程衍娶了哪个权臣家的女儿或是身份高贵的郡主，这样建文帝才发愁呢，他想无声无息的除掉程衍，更是难上加难。
还在程衍娶的是永宁侯府的姑娘，季知窈的娘家只是不入流的世家，没有什么实权，等到他对程衍动手的那一日，无法给予程衍任何助力。
心里这么一想，建文帝轻快了几分，面上的笑意更浓，“朕一早就盼着你们夫妇两个进宫。衍儿如今成了家，更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朕也放心将大燕交给你了。”
程衍面色自然，语气平淡，建文帝明里暗里多他的试探，可不止这一次，“倒是要让皇上失望了，臣侄乃平庸之辈，成亲只想和王妃过好日子，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建文帝精明的视线打量着程衍，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若不是季知窈知道建文帝的心思，怕是要被建文帝高超的演技所迷惑，以为他真的对程衍很是亲近！
季知窈心里这般想着，却没表现出来，场面话谁不会说呢？
和建文帝说了会儿闲话，程衍和季知窈又去了皇后那里。
看着程衍和季知窈离去的背影，建文帝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
按照他的布局，前一段时日在他下令诏程衍回到长安时，归途中早已布置了刺客，等刺客得手、程衍殒命后，那么对他坐稳皇位最大的障碍就被清除掉了。
他会昭告天下程衍因为打退了北狄，是那些北狄之人贼心不死，暗中设下埋伏，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这个皇帝身上。
然后他会在程衍死后，大肆的封赏他，从而树立自己的声誉和民心。
可惜，程衍命大，活着回到了长安，只是受了点伤，他派去的那些刺客并没有得手。
不过这也无妨，无非是让程衍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等程衍回到长安，建文帝又是派御医为他诊治，又是给他流水般的赏赐，还关心着他的亲事，让他去花朝节多结识些贵女。
甚至在程衍与季知窈成亲的时候，建文帝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不少好东西给程衍。
他的一切做法，挑不出一点儿瑕疵，不管是百官还是大燕的子民，只会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对待程衍的，对程衍和宫里的皇子一般无二。
这么一来，等他日后再设法除掉程衍，让程衍悄无声息的死掉。不会有太多的人怀疑是他对程衍下的手。
眼下程衍成了亲就更好了，瑞王妃家世一般，不足为惧。
念在程衍是他侄儿的份上，暂且让程衍享受一段成亲的好日子，等了他准备除掉程衍的时候，他也会体贴的让季知窈随着程衍一道丧命，让他们小夫妻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