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准笑道:“正好我嫌天黑路远,回去路上无聊呢,和梅叔一起走那是再好不过。”
梅芊芊将东西塞到父亲手里,“爹,去吧,早些回来。”
“芊芊,这,不合适吧!”梅宣还是不太想去。
梅芊芊轻推父亲一把,“爹,早晚都得去!”早死早超生!更何况今日去了死不了,顶多被夫子一顿臭骂。她冲宋准使个眼神,
宋准冲她微微颌首,示意她放心,上前几步,笑道:“梅叔,咱们走吧!”
梅宣本想过些日子再去见老师,哪想到女儿突然来这么一出,宋准站一旁等着,他只好拎着女儿包好的礼物,和宋准一起往书院去。
陈夫子陈巍,已经年过七十,桃李满天下,在白鹤书院地位超然,梅宣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小弟子。梅宣之后,他不再收弟子,只在书院里给学子们上上大课。
梅宣内心忐忑的敲开老师的门,以为迎接他的会是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怒骂后被老师用扫帚赶出去。然而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老先生一席布衣,向来挺直的背已经有些佝偻,站在门前看了小弟子许久,狠狠骂了一句:“臭小子怎么才来?”
梅宣低下头,“弟子无颜再见老师!”
陈夫子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气哼哼的骂道:“一群小崽子都跑了,就你一个在金陵,也不知道多来看看老夫!”
梅宣眼眶一酸,忍不住抬袖擦擦眼角,“是弟子的不是!”
陈夫子见他那样,更是气结,“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书呆子!说吧,今日来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
梅宣伏地,行了个大礼,“当日是弟子不对,不该与夫子争吵。”
陈夫子挑眉:“想清楚了?”
梅宣恭敬答道:“想清楚了!当时学生年轻气盛,不能明白先生的苦心,如今想明白了。”
听他这般说,陈夫子的脸色才缓了缓,在木椅上坐下,“既然想明白了,日后就回书院来好好治学,别一门心思钻在那诗词书画里。”
梅宣应了一声,“先生说的极是,日后学生即便不去科举,钻心治学,日后教导后人亦无不可。”
陈夫子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鼻尖若有若无的香气勾得他咽了咽口水,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让我看看,都带了些什么好吃的。”
梅宣把酒和纸包放在桌上,陈夫子拆开那纸包,高兴的两眼放光,直接拿手扯了一块放在嘴里。
“先生,晚上吃这油腻之物不易克化,你还是留着明日再吃吧!”梅宣忙劝道,老先生年纪大了,吃坏了可不好。
陈夫子满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没事。”他虽然牙口好,到底年纪大了,吃不动太硬的东西。这家店里的卤肉入口即化,于他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师徒二人多年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直到月上中天,梅宣才打着灯笼回去了。
梅芊芊他们收拾完铺子还没睡,正等着他,见他回去,都围上来问道:“怎么样?”
梅宣笑道:“都办妥了,王家的事情夫子应了,我回去讲家中的事情安排一番,也要尽快来书院。”
梅芊芊拉着父亲的手,笑道:“陈夫子一看就是个很和蔼的人,爹爹你看,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吧?”
梅宣戳戳女儿的额头,“小鬼灵精!”夫子这是老了,儿女都不在身边,弟子们也都走了,才肯轻易原谅自己,他可听师兄们说过,夫子年轻时候脾气火爆的很,要搁夫子年轻时候,他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