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素云坐在含元殿菡萏阁的红木软椅上,一件一件地将身上的舞服褪去。面目间,仍还是掩盖不住的骄傲。
服侍她的婢子,接过她的衣服,然后似乎很不服气地说道:“郡主一番好意在宴上献舞,圣上却不怎么领情,还这般的羞辱于小姐。真当我们永州王的小女儿好欺负吗!”
“住嘴。这是皇宫,隔墙有耳,当初怎么教你的你都忘干净了?”柴素云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却还是不气不恼。那婢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呢喃道:“奴婢只是心疼郡主,还请郡主恕奴婢出言不逊之罪。”
柴素云卸下最后一枚花状耳环,扶着那婢子的手起身,眉目温婉含笑对她说道:“圣上也只是恼我以牡丹自喻,抢了皇后娘娘的风头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是最后的赢家,牡丹和莲花,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昂头走出菡萏阁,没有往大殿的方向去,而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去。
酒到酣处,一场宴席已经接近了尾声。傅子岳与一众大臣喝的酩酊,萧令仪早已离开了,回到了坤宁宫。傅子陵啜铭着手中的清茶,并不沾一滴酒。
卫青樱夹着碗中的吃食,悠闲地欣赏着大殿上的歌舞,傅婉就没有那么气定神闲了,江沉的旁侧出现一位替他斟酒的女子。那女子,傅婉并不识得。
“嫂嫂,那身着水色衣裳的女子你可认得?”傅婉心里着急,只好压低了声音问道。
卫青樱朝傅婉看的方向瞥了两眼,反复确认之后,才回答傅婉道:“婉婉,那是平夷大将军的侄女儿,江骑尉的表妹顾春衫。”卫青樱看着傅婉一脸想要她接着说的表情,也知道傅婉想听的到底是什么,于是又接着先才的话说道:顾春衫喜欢江骑尉,在大将军府,都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
听罢卫青樱此话后,傅婉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又整理好思绪,问道:“那嫂嫂,江沉喜欢他的这个表妹吗?”
卫青樱只一笑,当年她可是这个顾春衫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不是当年江沉执意不娶的话,如今顾春衫怕早已是江夫人了,毕竟平夷大将军与将军夫人,挺中意这个侄女儿的。
“早些年是不喜欢的,如今我可不知晓了。”卫青樱含笑说道。然后又补充说道:“婉婉,江沉是个浑身带刺儿的人,不可过于勉强。”
傅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从小都是个骄傲的人,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放的那样低,若是没有一个结果的话,她是怎样也不肯罢休的。
她向身旁的婢子耳语着什么,那婢子对她俯身行礼之后,便向着江沉的方向去了。
“你给那婢子说什么了?”卫青樱问道。
傅婉胸有成竹的一笑,眼神放空,淡淡对卫青樱解释道:“那天,他入宫的时候,还欠了我一起赏花,如今我正好讨回来。”
“嫂嫂,我约他于湖心亭边见面。我便先去了,还请嫂嫂勿要怪罪。”傅婉说道。
卫青樱觉得傅婉说话是前所未有的客气,难道江沉对于她,真的如此重要吗?卫青樱是怕江沉这个一根筋的人,会伤害她。卫青樱说道:“去吧。”
傅婉款款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殿之上,卫青樱少了一个说话的人。突然犯起困来。
“王妃,圣上召王爷议事,王妃行动不便,便让奴才送王妃上轿撵。”说话的人,是傅子陵的贴身侍卫。
卫青樱点头。由豆蔻扶她起来。那侍卫说是送卫青樱回去的,也不过一个护字罢了,扶人的力气活还得豆蔻来做。卫青樱一步一步走的甚是吃力。
傅婉早早地侯在了湖心亭中,坐在石凳上,用手撑着脸。她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着江沉的到来。
花红欲燃,能同他一起边走边赏,是何等惬意之事啊。傅婉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便有掩盖不住的笑意从双颊溢了出来。
但有一句话说的极好,想象和现实,总是存在着差距的。
赏花的不只是她和江沉两人,还添上了一个从半路杀出来的顾春衫。傅婉看着那边并肩走开两个身影,一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江沉,而一个则是顾春衫。
傅婉站了起来,江沉和顾春衫走进来亭子中,江沉率先开口,先行过礼,然后介绍一般的说道:“春衫,这是昭安公主。”
“春衫参见公主殿下,愿公主殿下身体康健,长乐无极。”顾春衫明显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良好的,一颦一笑间,展现的皆是贵女的气质,她的声音如洇染过的江南四月烟雨,温柔婉转。
傅婉当了十四年大庆的昭安公主,礼仪也不是白学的,她比顾春衫更加温柔有利,回了顾春衫一礼后,说道:“这位是江骑尉的表妹罢,本公主看着甚是喜欢,不知可否婚配,嫁的是哪家的儿郎?”
顾春衫的眼神不复刚才,瞬间就变换了好几下,然后才说道:“春衫还并未婚配,让公主殿下笑话了。”话虽是这样说的,但顾春衫心头却恼极了这位公主,她听她阿姐说,这位昭安公主对江沉甚好,恐怕是动了那种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