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站在昨天的河岸上,我望着依然清澈宁静的河水缓缓流过,内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草地上染上止水鲜血的地方已经被仔细处理过,根本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然而我站在这里,却似乎可以感觉到止水令人觉得熟悉温馨的暖意轻轻包围着我。
缓缓闭上眼睛,我聆听着木叶村的河川为我奏响的最后一曲……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已经来了。”
虽然出现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但这一切都无法使我的情绪产生什么波动了,开口说话的时候,我语气很平静。
“鼬,你做的不错。”闻言,回过头的时候,果然看见了斑、大蛇丸还有那个叫做绝的家伙,齐刷刷站在我身后。
穿越前的我就已经了解到,以绝的身手以及特殊能力,刺探个情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难怪斑可以放大话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想知道而无法得知的事情。
“此时我大概是要多谢斑大人的夸奖了,对吗?”我淡淡笑着看着他们。
“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佐助。”斑没有回应我的讥讽,只是用那枚露出小孔的一只眼睛静静看着我,就是那一只眼睛,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相信你此时说的话……”我朝他点点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变得凝重,“暗部的计划是在明天夜里八点实行……你们又是如何打算的?”
“如果你无法下手的话,就由我们来吧。”斑肃然道,“我知道手染族人鲜血的事对于你来说太过残忍……”
“这样很好……斑大人,我很乐意接受您这种‘看起来大义凛然但其实却很卑鄙无耻’的建议呢……”我悠然笑着点点头,带着满脸的傲然看着那三个S级的通缉犯。
“喂,宇智波鼬,你最好对斑大人尊重一点!不然我……”
绝不愧是斑的忠心手下,一听出我的讽刺意味,立即满面怒气地反击我了。
我依然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的狠话,悠然道:“绝先生,您先别激动……本大爷的话还没说完吧?呐,现在卑鄙无耻的不止是你们,还有我啊……既然大家以后都是同伴了,我就不需要对你们客套了吧?哼,有个人曾经说过,我确实是很‘毒舌’的家伙,所以如果你现在还不能适应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习惯比较好,毕竟咱们似乎还要相处很久……”深知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易摆平绝,我说起话来脸不红气不喘,中气十足,“当然,你若是想要因此和我比划几下,我也很乐意奉陪你,毕竟我的新瞳术还没有在战斗中实践过。”
“……”绝果然一时语噎地看着我。
“鼬,那么暗部计划开始的时候,我们几个也会出手,你没意见吧?”斑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和绝彼此以唇枪舌剑作为武器的战斗,待我静下来后,继续说着他想说的话。
我不禁暗暗赞叹他确实具有统治者的气度和胸襟,不然也不会有今后的晓组织。
“我当然没有意见,事实上,此时的我除了佐助,对于其他任何事都不在乎。”我淡淡道。
“好,那咱们就明晚见吧。事情结束后,鼬,你大概也不能再留下了……所以就跟我们走。为了避免被追兵抓到,我们四人各自离开,在火之国与风之国的边境处见面,路上我会留下只有我们才看得懂的记号,引导你们前往汇合点。”斑说着,蹲下身,随手取过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类似漩涡的图样。
我、大蛇丸还有绝闻言后一齐点了点头。
安排完一切后,我保持着自己平时的样子,回到家里。
“哥!”佐助看见我,立即迎了上来。
“鼬……早上的事,我都听佐助说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美琴站在佐助身后,看着他扑进我怀里,眉心紧锁,“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家人谈一谈,真的不可以吗?”
我审视那双凄然的美目,突然意识到她亦即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没事的,早上的事都是我太冲动了,最近暗部的任务很揪心,再加上止水的事……所以无意把情绪发泄在自己的族人们身上,我实在是不应该,让母亲担心了。”我看着她,笑了起来,至少再最后的时光里,我想对她好一些。
“是这样吗?止水他果然……”美琴忧愁地看着我,似是想起了止水,眼睛里一股清泪瞬间滑下,一把捂住嘴压抑自己的哭泣,她有些狼狈地匆忙地跑上楼去了。
“佐助,你去劝劝母亲,让她别那么伤心。”我见状,低下头去看佐助。
“哥哥也很伤心吧?”佐助固执地不愿意离开我。
“笨蛋。”为了和佐助好好说话,我像平时一样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脸蛋,“佐助不是说过想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吗?所以,对待伤心的妈妈,佐助必须要去安慰她。这些事过去是爸爸和哥哥做的,现在佐助也要学着做……”
佐助,你去吧,去跟妈妈好好说说话,让她好好抱抱你,亲亲你。
因为,你们即将要分别了。
“恩……好吧。”佐助听到我说这些,只得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攥住我衣角的手,“哥哥,等妈妈不难过了,我就来找你哦……”
“恩,好,我等你。”我点点头。
佐助看了我半晌,突然抱住我的脑袋,凑过小嘴巴,在我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脸蛋红红地看着满是错愕的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过去佐助难过的时候,妈妈都是这样安慰我的,所以哥哥……我这样做的话,你会不会稍微少难过一点?”
我轻轻抚着他亲过的地方,想起我十一岁生日那天,他也是这般,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沉默很久,我才重新将漂移的视线挪回一本正经看着我的佐助脸上,“哥哥现在很开心……真的。佐助,谢谢你。”
“恩!那我就先去妈妈那里了!”佐助看见我泛起的笑容,也开心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我的表情再度淡漠下来——这样的笑容,我还能再看见几次?我明明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毁灭了佐助脸上单纯天真的笑;我明明知道自己这一双即将沾满鲜血的手再也无法拥抱他;我明明知道明天之后的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被他喊一声哥哥……
我的身体和心仿佛都不再是我的,它们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我茫然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锁上门的一刻,终于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上,从进家门开始就自胸口涌上喉咙来的某种感觉再也无法抑制,我最终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时间,压抑着的咳声响彻了这间屋子,如同一只受伤后的野兽在轻轻呜喃。
待咳嗽终于平复已经是数分钟之后了。
我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壁,望着自己手心的一抹鲜红,笑得悠然:“万花筒”的开启存在副作用的传言果然是真的……终于,我还是得到了报应呢,止水。
我这条命,大概真的持续不了多久了吧……
哈哈,宇智波鼬,真是讽刺呢,像我这般及不上你一丝一毫的废物,居然也和你走上了一样的道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原来的你,是不是也和我经历了一样的心路里程呢?
有些迷惘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不知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直到身侧的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鼬,吃饭了。”美琴的声音自屋门外响起。
一想起吃饭的时候还要面对富岳那张让我痛心不已的脸,我沉默了。
“鼬……妈妈知道你的感觉……止水他……但……你好歹也出来和家人吃个饭吧……”美琴的声音渐渐开始哽咽,我知道作为一个温柔的母亲,她心中对于止水之死的难受程度绝对不亚于我。
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
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让这个原本很清寂的家变得温馨,变得让人容易眷恋。
念及此,我站起身来,想了想,自随身忍包里掏出一团绷带,草草将手心和嘴角的血擦拭干净,神情自若地拉开了屋门。
“鼬,今天晚上的菜都是你和佐助喜欢吃的,所以……”美琴眼圈红红地看着我。
她话未说完,我已经将其一把扯进我怀里,轻轻拥住她的肩,柔声道:“谢谢你,母亲大人。”
美琴愣了半晌,突然亦在我怀里温柔地笑了笑,轻轻用手拍了拍我的背,“鼬啊,你都比妈妈高了,还似个孩子般撒娇……”
“恩?”我闻言后放开她,凝视着她漆黑无杂色的眼睛,朝她轻轻笑着,“因为我是您的儿子啊,儿子对母亲撒娇有错吗?”
美琴用满含深情和怜惜的神情,温和地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鼬,妈妈知道你最近确实很辛苦啊……你看你都瘦了好多,所以快下去吃点好吃的东西吧……”
“好。”我乖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