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号不在,连个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阮仪怔怔发了一会儿呆,深刻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咸鱼下去,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幸运的是,阮仪刚下定决心,安晴便提供给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表嫂,你接商稿吗?”
安晴在电话里问她:“《千秋雪》你听说过吗,就是这两年很火的一本小说。文苑出版社近期有为这部小说发售纪念画册的计划,因此集结了圈内不少小有名气的插画师,如今他们还多出一个名额,你要来玩玩吗?”
玩玩?
阮仪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呀,刚巧我闲着。”
“那我就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安晴顿了顿,又犹豫道:“不过……表嫂,你暂时没有过往作品和名气,对方开价可能不会很高,一张画我估计就在四位数一开头左右。”
四位数都算安晴说多了,像阮仪这种默默无闻的画师,实际上根本就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这个机会其实是安晴用了关系,从相熟的主编那里,特意为阮仪争取过来的。
她是真心觉得,阮仪的才华不该埋没于贺家为她堆砌的金银玉器之中。
如果说在此之前,安晴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那么阮仪答应之后,安晴总算放心。就是这价格有些埋汰人,安晴甚至在想,她要不要偷偷给阮仪再添一点。
可阮仪那边很快打消了她的疑虑:“价格没关系的,你表哥刚刚给我办了张副卡,不限额度哦。”
不限额度……
以贺家的财力,那阮仪岂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阮仪要是个普通人倒也没啥,可安晴见识过阮仪花钱的本事。
她突然觉得,自家表哥这次着实栽得不轻。
安晴挂了电话后,立即去帮阮仪谈价格,历经了一系列波折后,最终接稿价格总算上了四位数。但出版社那边同时要求试稿,试稿满意价格可以再商量,否则拒绝合作。
试稿什么的,阮仪自然不怕。安晴跟她说了要求后,阮仪很快着手开始准备。她先是快速浏览了一遍小说,再从中选取了一段很经典的“酒肆再遇”情节,准备以此作为自己试稿的主题。
既然是酒肆,她自然不可能凭空捏造。阮仪拜托安晴打听了一番,最终在城郊处找到了一家园林式饭庄,计划过去采个风。
饭庄今天似乎有贵客包场,老板起初并不同意。不过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阮仪刷了刚拿到手的副卡,顺利进入到了饭庄内。
“阮小姐,东区这边您随便逛,至于西区,那边的客人们正在谈生意,您最好不要过去。”老板似乎不放心,又特意交代了一句:“凉亭那边最好也别去,西区包厢里可能也看得到你。”
“知道了,知道了。”阮仪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是来采风酒肆,没事去凉亭干什么?阮仪懒得再听老板唠叨,挥手催促他离开:“我不会去凉亭,你放心好了。”
阮仪本来承诺得好好的,可灵感一涌上脑袋,她转头就把凉亭的禁忌给忘了。此时凉亭离她最近,阮仪走到里面歇脚后,迅速拿出纸笔,将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记录下来。
风吹叶起,时间转瞬即逝。
……
“贺总,您在看什么?”
眨眼功夫,包厢里的人全都察觉到贺南灼盯着窗外走起了神。可窗外有什么值得贺南灼侧目的,从其余人的角度望过去,又着实什么都看不到。
“贺总,你这该不该自罚一杯?”
贺南灼很快发觉自己失了态,勾唇轻哂,端起酒杯抿了抿。
至于他喝了多少?
不知道,也没人在乎。
他今天肯端起酒杯,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同时也足够令他们意外的了。
在场都是商界精英,属于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可若要论起手腕和魄力来,还真没人敢与贺南灼相比。
这个年仅二十七岁的男人,七年前几乎是在一片质疑中接手了贺氏。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好他,包括重病在床的贺老爷子。
可面对着外界的嘲讽和内部的不信任,他却凭借着一己之力,生生将风雨飘摇中的贺氏集团重新掰回正规。之后几起由他经手的并购案,更是精彩绝伦。
至此,整个商界再无人敢小瞧他。
风雅贵气,又俊逸多金,只可惜就是不解风情。这么多年来,竟然一个绯闻都没有。
不过……
听说,他最近刚结了婚?
“贺总,你瞧我们,还没恭贺你新婚之喜。”
贺南灼扯了两下唇角,淡淡“嗯”了声,令人猜不透他是喜是怒。
又有人忍不住试探一句:“贺总,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贺南灼长指轻扣桌面:“再说。”
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不解风情的男人,哪怕结了婚,也不会突然开窍。想让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一寸温柔,难于登天喔。
贺南灼冷淡的态度,实则已清楚表明了,这新婚妻子在他眼中没多少份量。大多数人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独独坐在正对面的杜泽却不这么认为。
据他所知,因为他妹妹杜玟前几天无意间冲撞到了贺南灼的妻子,两家公司谈了几个月的合作计划,出乎意料的被贺南灼按下了暂停建。
这计划只是停在那里,贺南灼既没有彻底否决,一时之间也不准备重新启动,双方就这么胶着,全等贺南灼一声令下。
可他觉得,贺南灼似乎也在犹豫。
杜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争取一下。
“贺总,”他端起酒杯,“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做事不经头脑,我这个做哥哥的,今天在这里替她道个歉,希望您能别跟她多计较。”
贺南灼没反应。
他偏过头,又开始一瞬不瞬盯着窗户外的某处。瞳孔些微涣散,看上去似乎是在发呆。
窗外倏而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杜泽头痛不已。
发呆?
他在这里道歉,贺南灼却在那边发呆?
杜泽手里这杯酒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旁边的人插话解围不是,一声不吭也不是。
一桌人就这么静静看着贺南灼。
贺南灼发了多久呆,众人就看了贺南灼多长时间。
僵持了整整十五分钟后,贺南灼屈起的长指终于微微颤了颤。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贺南灼似乎愣了下,抱拳咳了两声。
而后,他突然满脸纠结开口问道:
“你们……谁有伞吗?”
伞?
众人跟着愣了。
最后,还是一位女经理率先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太阳伞递了过去:“贺总,您先用我的。”
贺南灼微微颔首,道了声谢,起身出了包厢。
即便大家都很好奇贺南灼想去哪儿,可又没人真敢跟上去凑热闹。贺南灼出门后,空气停止了一瞬间,而后,众人纷纷涌到了贺南灼之前的座位。
透过雨水冲刷的玻璃窗,他们还真在凉亭中找到了一个可疑点。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始终背对着他们,让人无法窥见她的真面目。可单看女人纤细的身段,以及其曼妙的身姿,他们便足以在心中勾勒出女人绝美的容颜。
会是她吗?
众人摇摆不定。
毕竟在他们眼里,贺南灼绝对不是个会为女人递伞的男人。
可就在下一瞬,他们却见到贺南灼撑着伞,缓缓走进了凉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