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玉从不觉得自己会在这个世界里喜欢上谁，她也不是感情过分迟钝的人，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此时看着柳轻尘，想到幻境之中的初见。
那时候大概是因为潜意识记得，所以对柳轻尘的气息更为亲近，而幻境中的浮惊影只是幻影，整个世界只有她和柳轻尘是真实的。
从无字天书出现时候柳轻尘说的那句话，她明白两人进的是同一个幻境，也解释了为何亲近柳轻尘，但是为何会对柳轻尘起那些心思，知玉不明白。
若是幻境外，知玉还能理解，但幻境里他们是最熟悉的人，也是最为亲近的人，为什么会对这样的柳轻尘动那些心思？
她想到自己告白之时，柳轻尘和自己说的话，他说：“你还小。”
知玉忽然明白被拒绝是什么感受，也不愿再去想为什么会喜欢柳轻尘了，这会安静下来，她才有空想这些东西。
她发现自己之前和柳轻尘说的话，完完全全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她对柳轻尘毫不留情，一直想将自己从他生活中剥离开，现在却完全背弃之前的想法。
越临近深海，那些鲛人反而放弃追过来，知玉并未发觉周边环境的变化，茫茫黑海之上只剩下她和柳轻尘两个人。
她坐在原地发着呆。
柳轻尘瞧见她神色怏怏，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抬起一只手放在她膝盖上吸引她注意力，“怎么没精神？”
知玉看见他放在自己膝头的手，缓缓抬眼看他，瞧着他那张熟悉陌生的面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对他说那些话。
她这一生都沉在过去之中，沉在那些明明是过客却给她留下深刻回忆的人身上，她曾经以为自己一生都不知爱，只明白恨为何，痛为何。
柳轻尘见知玉神色复杂，有些不明所以。
索性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不会被别人看见，于是他道：“师父怎么了？不开心？”
知玉看着他眼睛好一会，将胳膊搭在膝上开口：“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为什么？”柳轻尘不明所以。
知玉抬头看向周边茫茫的海域，她道：“我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一个人，也习惯了孑然一身，我有着前世记忆，始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但次次被现实打醒，告诉我并不是这样。”
“第一次是生父拿我试药，因为母亲的原因我一直逆来顺受，可是当我亲眼看见她被那个男人放血死在池边，我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知玉有些惶恐看向柳轻尘，“人杀多了会麻木，可我怎么都摆脱不了那种害怕感觉，直到我再次杀了祁尧贞。我发现我无法做到抽离这个世界，无法去冷眼看这个世界，我选择了闭门不出，选择缩在长云殿。”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觉得我并不会爱人，也不配别人爱，我害怕遇见和祁尧贞一样的人，我选择不改变。”知玉心想那些日夜，并不止祁尧贞给自己带来的噩梦，而是她想起当年母亲死前的场景，想起她亲手杀了生父时，滚烫鲜红的血溅在自己脸上。
她觉得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腥，怎么也洗不干净。
柳轻尘感觉到知玉其实一直没从过去走出来，从她第一次杀人开始，就一直没有走出来，祁尧贞的出现给她加重了阴影，让她彻底不愿面对这一切。
“我学着走出来，第一次是师父将四师妹和五师弟交在我手上的时候，第二次是他将你交在我手上。”知玉说到这里又看向他，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笑容，“我害怕你和祁尧贞一样，害怕事情重演一遍下不了手，害怕付出感情。”
柳轻尘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他抬手轻轻将知玉抱进怀里，碰到她背后柔顺的发丝摸了摸，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
知玉却推开他，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来回晃着他身体，“你听明白了吗？要是敢骗我，封尘剑砍了你！”
柳轻尘被知玉晃得脑袋有些晕，没反应过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知玉见柳轻尘被自己晃懵了，这才松开他，“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喜欢是心悦，是朝朝暮暮，是陪伴一生的欢喜，你明白吗？”
“明白。”柳轻尘下意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知玉说了些什么，瞪着眼睛看她，“师父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不重复第三遍。”知玉站起身偏过头不去看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柳轻尘却不如她所愿，非要问个所以然，知玉觉得自己告白两回了，而柳轻尘也就说过一次，实在不划算。
于是她道：“你将那些话对我复述一遍。”
柳轻尘愣了一下，不知道知玉想做什么，便开口：“我的喜欢是心悦，是朝朝暮暮，是陪伴一生的欢喜……”
“我明白，一直都明白。”知玉笑靥如花，随后她又说，“这句话当时我听见了，现在还给你。”
怔愣过后是巨大的欢喜，柳轻尘伸手将知玉抱起，“你这算答应我了？”
知玉吓了一跳，随即让柳轻尘放下她，她还有话没说完。
等柳轻尘放下她，知玉才认认真真道：“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若是有新欢，我希望好聚好散，我只接受一世一双人，你明白吗？”
闻言柳轻尘想起知玉曾经告诉她前世的事，想到这里他神情也郑重起来，“我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知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卖惨中
柳轻尘：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