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班岚裹好衣袍,回过身便看到那猫崽子一脸蔫嗒嗒的样子,不由诧异地问。
迤墨盘坐在地上,低头捏了捏自己软趴趴的肚子,嘟哝道:“等我成年了,一定长得比你壮实。”
班岚失笑。这崽子的心思也就这么点,之前还一口一个本尊,现在和自己稍微熟悉了些,就一点都没再端着了——等等,也有可能是想端着,但是忘了。
看这小崽子蔫嗒嗒的,班岚蹲下/身子,轻声哄到:“当然啦,迤墨大人一定会比我壮实的,再怎么说也是白虎呢。”
迤墨却抬头瞪了他一眼,沉默一会儿后又别别扭扭地说:“我、我也只是想想。我母亲是个山猫,比白虎小多了,我像母亲,长不了多大的。”
班岚嘴角一僵,心说糟糕,好像反而戳到痛点了。这么说来,也难怪这猫崽子的原形看上去要比外头晒太阳的几只崽子小一圈,原来也不全是年龄的原因。
真愁啊——自己捅的篓子,哭着也要补完。要怎么哄这崽子开心呢……杂毛鸟摸摸下巴,试探着转移话题,便缓缓道:“主子啊——”
迤墨的耳朵颤了颤,有点发红,脊背也倏忽地僵了僵:这、这杂毛鸟是自己养的没错,但、但是,这叫得也太腻乎了,不行不行,一定是自己太宠着这只杂毛鸟了。
班岚试探着继续讲:“主子,您看,要不要现在就挑挑羽毛?”
——羽毛!
迤墨眼睛一亮,脱口道:“真的可以吗!?”末了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没有主子的风范了,急忙站起身,挺直了背,又把手背在身后,“咳,本尊是说,把羽毛都铺出来吧。”
——得,看样子之前不过是忘了端着了。
班岚差点破功,便很快转身依言走到塌前,把储物空间里自己上百年来换下的羽毛铺了一部分上去。
为了防止猫崽子贪玩不睡觉,床榻原本是光溜溜的一块暖玉,没有任何可以抓挠的东西;现在铺上了厚厚一层各色的羽毛,偷瞄过来的迤墨一下子眼睛都直了。
毛茸茸的,颤巍巍的,看上去暖乎乎的——数年之前班岚也只不过是只雏鸟,换下来的羽毛没多少硬羽,因而铺出来的这些基本都是软乎乎的绒羽。
好想上去打个滚……迤墨的脑子里翻来滚去都只剩这一个念头了。
偏偏班岚还是个喜欢煽风点火的:“主子,您瞧您对我这么好,不仅愿意养我,还送我衣服穿,这些羽毛就都给您,好不好?”
嗯,他大言不惭地把迤墨借他穿的法衣直接“送”到了自己手里。
迤墨的脑子现在哪还有思考的余地,整个猫都飘飘然了,勉强回了一句:“你知道本尊对你好就是了!”
于是也端不住,直接化为原形猛地往床榻上一扑,一钻,就淹没在了羽毛堆里,不见猫影了。
这里挠挠,那里扑扑,目所能及之处全都是各种漂亮的羽毛。鎏金的有,冰蓝的有,奶白的有——混杂在一起,唯一遗憾的就是没人替猫崽子拎着这些毛毛抖一抖。
饶是如此,迤墨差不多也玩疯了。蓬松的绒羽稍微有点气流就会飘摇起来,很快,迤墨的战场就从床榻变成了整个卧室——原本还记得那只杂毛鸟在边上守着,顾及着面子也只埋在毛毛堆里玩,至于后来玩疯了,哪还记得某只送上门来求包养的杂毛鸟啊。
班岚咋舌地看着那只黑黑白白的毛团子满屋子乱窜,从矜持到疯子大概也就是一个蹿步的距离。尤其是白虎原本就是天生御风,迤墨又不知从哪儿继承了一个雷灵根,玩着玩着就一路风雷,还劈焦了好几根毛毛。
看样子羽毛也是个消耗品啊——班岚想着,好在自己每年都要换毛,迤墨玩起来虽然会劈坏几根,但总体是珍惜这些“玩具”的,自己还供得起。
杂毛鸟没有细想为什么自己要考虑供应迤墨以后玩的羽毛——说起来,把那些留着织衣服或者卖钱的绒羽送出去,他也没怎么考虑。
现下,之前被毛团子打断了睡眠的杂毛鸟看了一会儿,索性变回了原形,窝在卧室的角落里睡了起来。
唔……自己现在也算是有“靠山”的鸟了。班岚模模糊糊地想着,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