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斩月,用的是疏影剑,这剑寒如霜雪,色如清晖。剑意缥缈灵动,如浮动的暗香般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她如今手无寸铁,一套杀伤性技能都使不出来,然而,就这也把那人耍弄的气喘吁吁。
齐柳海见率击不中,发起了狠,扯掉背着的刀,劈了过来。
这刀是他的战利品,每杀死一人,他都会从那人身上拿一样东西,刀剑财宝丹药……而今天,他握着刀柄,心中也在打鼓。
这一战,胜负难测。
他双脚立地稳稳地扎马步,后两手握刀,举过头顶,大喝一声,长刀随之劈砍而下。
这一刀,蕴藏着千钧之力。
刀锋裹挟着寒风袭来,似有排山倒海的威压。
宋歆却在这紧要关头跑神儿了,两眼定汪汪看着刀刃。
齐柳海眼见着这丫头不躲不闪,没用起她那邪门的轻功,不由面上透出得意。
轻功最耗内力,这小丫头片子纵使招式再精,内力不济也是枉然,跑不动了吧!
“受死!”
宋歆一惊,恍然回神,而这时,刀锋与她的身体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了!
她将身一闪,眨眼间窜到了他身后。
抬脚往他背上一踹,齐柳海就重心不稳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剑意灵巧,刀势雄浑。
这惯使暗器,背后偷袭的阴沟鼠辈,身不正,腰不稳,是用不好刀的。
而宋歆,也是因为看着他慢悠悠扎马步,看着他慢悠悠举刀,看着他慢悠悠劈砍……才不由得跑神,想到公园耍太极拳的大爷。
她一脚踩在齐柳海背上,“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了吗?”
“是,是……是我主人,叫我捣捣乱,让他们混不下去。”
齐柳海俯身趴在黄土地上,被人踩在脚下,他再没了嚣张的姿态,整个人都似卑微如尘土,可那两眼依旧咕噜转,道:“我这就带您去见他。”
宋歆闻言,送了脚下的劲儿。
那人一翻身趴起来,躬着身子作了个揖。
“姑娘,您这边请,”他伸手往原野后的屋舍指:“我带您去见见主人。”
***
温凉跟在她身后,无奈体力实在不济,跑了没多久,就远远的被宋歆她们甩在身后。
他已经累得喘不上气,只好停下来,撑着腿休息片刻。
这条路直直的通向远处的农田,中无岔路,人烟稀少。
哪里像是大家闺秀该来的地方!
这哪里像个小姑娘该干的事儿!
一句话不说,就追着人跑,万一那是个歹人呢?万一那人存心诱骗呢?
想到此,他更不敢停留,虽然嗓子眼都冒血腥味儿,但还是勉强往前跑。
在他身后跟着三妮,她也是追着齐柳海跑出来的,可惜膝盖被砸伤,跑起来有些吃力,也因此没能跟上。
好在,出了殿宇,就这么一条笔直的土路。
她跟着,越走越心惊。
这条路,她莫名的熟悉,秋季收割过后,农田此时荒芜,裸露着黄土。
到春雨一浇,麦苗萌发,满原野的绿色见风猛长,一天一个样。
这时候,大姐就会带他们去给陇上耕田的父母送饭。
因为怕在家的小孩子们乱跑,几个大姐姐,便会把各家四五岁的小孩子们聚到一处,拿麻绳串成一溜,催着赶着,匆匆去匆匆回。
这是难得的外出放松。
在农闲时,她们就被拘在房里,被大姐带着纳鞋底缝补衣服,连同村的小伙伴都见不到,更不必说外人了。
暗室,麻绳,低矮的窗子,大姐姐的巴掌……还有日复一日的劳作,不是什么值得珍藏的美好记忆。
和骡马畜生,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她七岁多,一日清晨,鸡未鸣天未亮,晨雾还未散,全村的小孩都被赶到一块,用马车接出了村子,分散去城中各处。
三妮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从下了马车,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才开始的。
与此同时,宋歆也跟着那人到了农舍里。
大婶端着碗茶,殷勤地催促:“小姑娘远道而来渴了吧!来喝口水吧!”
她四十来岁,长得慈眉善目,一张褶子脸,笑开了花。
她虽是个农妇,穿着却真是不差,身穿细棉布夹袄,袖口露着金镯子,一双手干干净净,仔细修剪了指甲,圆润又齐整。
“不用麻烦了,”宋歆接过茶碗,放到了桌上,回头问:“你说的人呢?”
“不急不急,已经叫人去找了。姑娘先喝口水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