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属于这里的。”
他收回视线，看向小七，问：
“这里，曾经是你生活的世界，对吗？”
此话一出，小七猛然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顾晔，片刻后，他咬紧牙关，双颊的肌肉隆起，两只眼睛涨红。
小七硬是从喉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里，不是幻境。”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小七给顾晔讲了一个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面，小七是某个皇朝的七皇子，从小不受老皇帝待见，在冷宫里面长大，直到遇上了太傅。
顾晔评价：“这个故事，挺有狗血原耽小说的开头的意思，那个太傅，不会是专门攻略你的吧？”
小七听不大懂，他狠狠地瞪了顾晔一眼，继续讲他的故事。
其实故事走向跟顾晔猜的差不多。
在遇见那个太傅之后，七皇子的生活慢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七皇子也由原来的不争不抢的懦弱性子，变成了为夺得太傅青睐而与其余皇子厮杀的腹黑性子；
而太傅，那个时候的太傅，在七皇子心里，就是白月光的化身，既然想要抢得白月光的话，那就要夺得皇位，于是七皇子赢了那场战役，成功登上了皇位。
“听起来，结局不错。”
顾晔听到这里，说。
对此，小七冷笑一声。
在他登上皇位之后，他凭借一些手段，从属下手里知晓了，他心目中以为的白月光，根本就担不得“白月光”三个字。
他和皇兄之间的某些厮杀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可是太傅硬是从中作梗，无辜死了许多人，他也落得一个“暴君”的称号。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我想，大概是为了你所说的‘游戏性’吧。”
小七的眉宇之间尽显疲惫，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他故意在我跟其余男人之间周旋，惹出各种事端，而更奇怪的是，我和其余男人在那段时间里面，莫名其妙的，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狂迷恋他。”
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顾晔有些心虚。
在那一刻，顾晔心里闪过很多东西，包括他一直被钦点的几位情人的面貌。
据小七说，那个时候，他魔怔到什么地步呢？
登上皇位之后，不理朝政，每天都寻仙问药，想要跟太傅永生永世在一起，现在看来，当初他的愿望，是实现了。
他死后，灵魂陪伴在“太傅”的身边，以各种形式存在。
久而久之，小七看清楚了“太傅”的真面目，但他无力抵抗。
“像太傅那样的人，把所有人玩弄于掌心之中，践踏所有人的真心，其实是没有底线的，他是个疯子。”
小七苦笑，他说，“我死的，挺惨的。”
小七说，他不是寿终正寝的。
而是在某一天，他在小憩的时候，太傅忽然进来，对小七说，他该走了。
当时小七不解，作为皇帝的他都不同意太傅离去，太傅能去哪里呢？
结果太傅说，他想走，没人能拦住，但是在走之前，把小七就这样留下，不太好。
“于是，他在我活着的时候，封住了我的四肢，把我的头割下来了，说是喜欢我的脸，要拿来做收藏品。”
说到这里，小七抬起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颈部，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满眼惊恐，似乎到现在都还记得脑袋被割下来的痛苦：
“我好害怕啊，好痛苦啊，我想要挣扎，可是他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刀划破我的皮肤，用刀砍断我的颈骨，‘咔擦咔擦’，骨头断之前，我都还活着。”
顾晔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小七。
但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小七嘴里的“太傅”，就是“方医生”。
而小七不愧是曾经是帝王的人，他失态也就是那么一会儿，之后，小七又恢复成之前冷淡的模样，他放下手，垂在身侧，说：
“我死后，我发现，我成为了‘太傅’身边的物品。
或许是我的影响，我在他的幻境里面活过来了，现在是他的侍卫，而整个京都，则是照搬我的京都。”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小七在“我的京都”这四个字上，用了很重的读音。
“他就没怀疑过吗？”
顾晔忍不住问道。
“就像你说的，他们那种人，都很自负。”
小七冷笑，说，
“他怎么会怀疑一个他以为是‘他’创造出来的人物？”
小七打量了顾晔的脸片刻，说：
“你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随后，小七的视线在顾晔五官上逡巡，尤其是在顾晔脸上的伤口上停了许久，他恍然大悟地一点头，语气苦涩：
“你比我聪明。”
对于这个评价，顾晔并不想回应，他问：
“你之前，没打算反抗过吗？”
“我本来有个计划的，但是一直犹疑，因为不知道是否会成功。”
小七抬头，他看着顾晔，“噗通”一声跪下了，他对顾晔磕了一个头，额头抵在地板上，长久不愿起来，
“现在您来了，求求你，救救我吧，只要能摆脱他，哪怕需要我与他玉石俱焚，都是可以的。”
顾晔将小七扶起，他摸了摸小七，就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弟弟一般，对他温柔地回道：
“我会救你，你不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很感激你，你会信我。”
小七讷讷，他低下头，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将眼眶里面不断打转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他死时不过十七岁，连人间风月都没好好尝过，而现在，他贪念顾晔给予的这份温暖，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真奇怪，明明……我都这样被别人骗过，可是……”
小七忍不住打了一个哭嗝，他断断续续地问道，“为什么……我会信你？”
顾晔微微一笑，说：
“我不会违背承诺……至于你信我，你就当是折服在我的人格魅力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