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爷爷住院,医生通知她爷爷的病情后,她那些所谓亲人没人来过,她的三叔跟姑姑每天来点个卯,转身又离开,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守着,江山是第一个跟她说这番话的人。
她深吸口气,把汤碗盖好,递给他,换了个话题:“浩浩在你家乖不乖?”
江山:“很听话,吃饭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妈按照浩浩的食谱给他单独做的,剩下的我爸在家帮忙,家里随时有人守着他的。就是好几天看不见你,也看不见爷爷,他有点闹脾气。”
沈星箩憋回泪意,分外感谢江家一家人:“替我给干妈说谢谢,等爷爷出院了,我在家里做饭请你们。”
江山嗨了一声:“跟我家你还客气个啥!”
沈星箩本来以为爷爷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能撑,至少还能给她一点时间好好跟爷爷道别,但她万万想不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她如今都还记得,那是个阴天,她当天有事出去了一趟,留了个护工在病房里照看爷爷,结果她还在办事的时候,接到了护工的电话,她三叔来了病房。
沈星箩加紧往回赶。
等到了病房,爷爷重新又进了抢救室。
护工在等着她。
看见她来,护工立刻把事情交代清楚。
她出去不久,她三叔沈伟光带着外甥就进了病房,护士来给爷爷拔针,拔针之后,沈伟光叫住护士:“我家老爷子这身体起床没问题吧?”
护士手里记录着爷爷刚打过的针水,一边给隔壁床的老爷子换药水一边回沈伟光:“医生说了禁止起床,没看见现在还插着管子的吗?家属如果强行要把病人扶起来,出了任何事医院不负责任的。”
沈伟光找了个没脸,气得骂了护士一句。
爷爷喘着气看着他,“你来做什么?我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要房子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给你们每家留了一百万那还不够?”
沈伟光的神色看着有些阴鸷,他盯着爷爷,恼怒极了:“爸,您是打发叫花子呢?给我们一百万,您给了那丫头多少!大头都给那丫头了,您自己说说一百万能做什么?您可不能这么偏心,什么都给了大哥家那丫头,咱们就不是您子孙是吧?”
爷爷气得呼吸都加快了:“你们个个有手有脚有工作,非得扒拉着俩孩子吸血?”
沈伟光十分不屑:“我当年就说让您把那瘫了的孩子丢了您不干。”
爷爷锤了一下床,一句话说不出来。
护工知道人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也没多想,两句话被打发出去了。
护工一离开,沈伟光对外甥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站在爷爷的两侧,一左一右把爷爷从床上架起来。
沈伟光看着爷爷,神色有些凶狠:“这些什么狗屁医生护士,说什么不能下床,怕是联合那丫头来框我的。爸,我跟您说,我都打听好了,今天是最后改名字的期限,不管怎么样您都得去把我一家子的名字加上,凭什么那丫头什么都拿了,今儿不管怎么样您都得跟我过去一趟,去了回来您要打要骂我都随您。”
爷爷没有力气,任凭两个成年男性把他架起。
爷爷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下地了,但沈伟光他们把爷爷架起来之后放在了地上,从双脚落地的那一分钟开始,爷爷就明显出现了不适。
呼吸骤然急促,身体也发软。
沈伟光吓了一跳:“爸,您别吓唬我啊,您不想去也得去,今儿躲不掉的,人我都找好了。”
爷爷双脚浮肿,又被架着往前走了几步。
整个病房就剩他们几个。
从病床到门,不过短短十米的距离,沈伟光跟外甥却架着爷爷走了快十分钟。
刚到门口,还没出门,护工突然回了病房,一看见他们,护工整个人都懵了,他大喊一声:“快把人放回床上去,不能下床!”
沈伟光推开护工:“这是我家的事,跟你啥关系,滚。”
他推开护工的这一下,力道没收住,手里松了些许。爷爷再上年纪也是个成年男性,外甥一个人拉不住爷爷,两厢力道一推,爷爷整个人摔倒在地。
护工立刻喊护士。
医生紧急把爷爷送去抢救。
沈星箩捂着眼睛。
她只是走开一会,却出了这样的事。
下地走了这么多步,竟然还摔在了地上。
沈星箩不敢想,这对爷爷来说是多大的冲击。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抢救室里医生先出来。
医生看着她,一脸遗憾:“很抱歉。”
三个字,让沈星箩如遭雷击。这三个字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心慌。
她勉强笑了笑,“医生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医生见惯了生死,可眼看守在门口的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孩,看着实在年轻,医生心里也不忍,终究还是开口:“病人原本只能静卧,今天下床走动对心脏造成了负担,偏偏还摔倒在地,摔倒的瞬间血液逆流,医院尽力抢救了,但很抱歉。”
沈星箩整个人都愣住了。
医生能说出去的话不会是假话,尤其在生死上面。
沈星箩终于知道,爷爷彻底的离开了她,至死都没能看见她跟浩浩最后一眼。
她愣在当场。
以后,她再也没有爷爷了。
沈星箩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地名人名私设,剧情私设,但是这段是真实的,还是星星身上的。
我的星星真的太难了,写这篇文是我的私心,我希望我的星星能跟文里一样,好人有好报,坏人遭报应,有人能站在我的星星身边把她妥帖安放好,让她已经很难过很难过的人生能好过一点,写这篇文完全都是为了我的星星啊。
啊真的太难了,这章给我写得太难过了。
但是这章是必要写的,一开始做大纲的时候就确定了一定要写这章,呜呜呜,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