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雅走到一处山丘下稍微避风的地方,将顾蘅给的大氅裹了,然后蹲着身子打开油纸包,从中取出干粮。
那是一块风干的肉饼,夹杂着寒风吃下去时,又冷又硬,几乎和啃石头差不多。
花雅刚吃了几口,一不小心就噎住了,哽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您没事吧!”突然,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花雅愣了愣,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就看到了那几乎与积雪融为一体的白狐。
“摇风,你回来了!你,咳……你是如何知,咳咳咳……知道我在此处的?”花雅面上一瞬露出巨大的惊喜,但是很快,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摇风见他咳的眼睛都湿了,心下一急,赶忙的用灵识去纳戒中翻找,半晌寻到一瓶琥珀色的甘露抖落在雪地里:“别讲话了,先喝些水吧!”
花雅正难受,当下也来不及去思考他一只尚未渡劫的狐修,到底是如何凭空变出这东西来的,当即伸手捡起来,拔开瓶塞便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
摇风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花雅拿着空掉的白玉瓶子举到眼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这是什么,真好喝。”
“您……您觉得还好吗?”摇风面露忧色的问。
花雅道:“很好啊,倒是奇了,感觉喝了这个东西,竟似比先前暖和许多!”
摇风见他面色无异,心下稍微放松了些,半晌又道:“若有何不适的地方,定要告诉我。”
花雅听他说的严肃,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你怎么怪怪的,莫非此物……有毒不成?”
“无毒,只是量大会有一些副作用。”
“没毒怕什么!”花雅不以为意的说,转而低头又啃了口手里的肉饼,“唔——”
这一口下去,却是突然痛呼出声。
“怎么了?”摇风见他一把的捂住了嘴巴,眉头都皱在一起,顿时一颗心都跟着紧张起来。
花雅缓缓将手拿下来,对着雪地里吐了一口,竟是当场吐出一口血来,将脚下的积雪都染出了星星点点的红色,一时恍若泼在素宣之上的红梅。
摇风当即吓了一大跳:“这……”尊上不会是因为那甘露伤了肺腑吧!
这心思刚萌芽,却见花雅弯腰蹲下了身子,颤着手在雪地里扒拉起来。
半晌,他从积雪里拈起个什么东西来。
摇风定睛一看,那双狭长的狐目中陡然露出几分呆滞。
——只见花雅将那可颗白花花的小门牙放在左手的掌心,一张脸皱的和个包子似的。
摇风悬起的心却落了下来,犹豫半晌,安慰他道:“您如今,也该到了龀齿之龄,这也勿需在意,过些时日便会生出来的。”
花雅闻言,只短暂的忧伤了一下,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转而靠着山崖继续进食。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这伤还淌血呢,竟然还没想着放弃那块硬邦邦的饼子!
“……”摇风见他吃的嘶牙咧嘴的,自己都觉得难受,忍不住道:“别吃了。”
花雅道:“你道我喜欢,但不吃要饿死了,师父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偏要来找什么雪灵花,这鬼地方这么冷,别说花,就连草都见不着,要怎么找嘛!”
“雪灵花!”
花雅抬头看他,问道:“你知道那是何物吗?”
摇风点了点头:“传闻中能抵御百病、乃至起死回生的灵药,只是尊师欲寻此物作甚,莫非有谁身患重疾不成?”
花雅认真的想了一下,道:“没有啊,我跟随师父的这一年来,并未见他有什么亲人朋友,且也无人身有痛疾的。”
摇风闻言,便没再多问,又见花雅还捏着那块干饼啃,突然想起自己来时带的东西,当即心念一动,从纳戒中取出那烧鸡和糕点:“别吃饼了,吃这个吧。”
花雅几乎是一瞬间就闻到了味道,短暂的怔愣后,他伸手一把接住飘在半空中的东西。
“这是什么,好香啊!”他一面说着,一面迫不及待的伸手剥开那尚还青绿的荷叶,看见里面色泽红艳、皮酥肉嫩的食物时,花雅一双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哇,烧鸡!”
摇风见他这惊喜而满足的模样,顿觉所有的心思都如此值得:“风大,趁热吃吧,待会儿该凉了!”
花雅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捧着烧鸡偏头一脸审视的看着摇风:“这东西,你到底是如何变出来的?”
摇风道:“从山上带来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