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说话在话尾时会不经意带点儿卷舌,又不知是哪儿来的口音,尾音有些轻柔上挑,勾得人心痒。
小贩还想再跟他说两句,却见他拎着玉坠走了,遗憾的搓了搓手指,又对着他的背影贪婪的多看了几眼。
那腰,那身段。
他说话时虽让人心痒难耐,行为举止却极有分寸,带着一股又禁欲又勾人的极致冲突。
小贩猛地咽了口唾沫,这公子,怕是比那望柳阁的小倌儿还要勾人。
沈珩不知道小贩的心思,不然回头就能送他几句让他生不如死的话来。
沈珩看了眼被轰出来,脸色窘迫发红的小道长,不忍直视的嗤笑了声。
拎着玉坠,径直往一个卖花儿的小姑娘那儿走了。
小贩眼神跟着他左兜右转,离得远了,也不知他偏头说了什么,只几句话便逗得那姑娘直笑,从花篮里抽了一株带着水汽的棣棠给他。
那姑娘连连摆手不肯收他的银子。
他笑眯眯的把刚买的玉坠放进篮子里。
“对姑娘怎好使银子那种俗物,怕不是污了姑娘一片心,喏,这个给你。”
“谢、谢谢公子。”小姑娘红着脸,要再给他一束同样沾着水汽的桃花。
沈珩眼睛微弯,笑了一下从那花枝上摘了一朵,簪在姑娘鬓边。
“幽城城里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沈珩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小姑娘红着脸别过头:“公子你净取笑我。”
小姑娘挎着篮子羞涩的远远跑开,沈珩凑近嗅了嗅那朵新鲜棣棠,这才满意的朝着那小道士去了。
小贩这才收回眼,感叹:东逗西撩,活脱脱一个纨绔。
思遥背着剑,看着那盘桓不去的黑鸾鸟,沉思。
以前他在遇孤师叔的书里看到过,每逢黑鸾鸟现世,必有灾劫。
——怎么破呢。
“闻到了?”沈珩说。
思遥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吸吸鼻子,空气中果然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又吸了吸鼻子,这次却开始觉得腻。
胸口泛起恶心,一阵晕眩,幸好那男人抬扇撑了他手臂一下。
琉璃扇骨冰凉。
“别吸了,迟早中毒。”沈珩把那朵沾着露水的棣棠塞给他。
“拿着。”
思遥克制住晕眩,忙行了礼道了声前辈,师父交代,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接过棣棠第一时间背手放着,眼睛仔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人。
脸色苍白的不似常人,眼睛是茶色,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是胡人?但穿着又与中原人无异。他说话时笑眯眯的,眼睛在眼尾叠成一线,莫名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勾引。
“怎么了?”他问。
思遥垂下眼睛,手底平平整整的行了个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
孤馆内,蔓草青萝随意攀爬在木质栅栏上,一畦畦开辟整洁的地上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草药。
打眼看过去,让人觉得主人大概是个卖假药的。
馆外才刚三月初,馆内的桃林里却早已结了硕大的桃子,主人也不吃,有的熟透了落在地上就随它烂去。
孤馆主人站在桃林下,一身黑袍遮的严严实实,连手指都不曾露出来。
“劫数将至,铸魂石现世。”
这人声音和他人一样,透着一股冷意,尖锐的冷。
旁边的白衣男人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像个木头一般,表情呆滞。
黑袍男人伸出手,即将碰到他额头的时候又像是被灼烧一般,骤然收回手。
男人低低敛了眉,到底还是忍住了。
活起来又怎么样,假的还是假的,会说会笑也只是按照他心意来的傀儡死物。
终究不是他。
白衣男人静静站着,胸口毫无起伏,眼睛也无神的看着前方,皮肤惨白,竟只是一具无魂无魄的傀儡!
突然,风铃骤响。
“滚出来!”男人面色一沉,语气冷冽凌厉,一道掌风冲着虚空打了出去。
抖落一地鲜桃,摔的汁水四溅。
那一掌他连头都没回,却没有打空。
尖锐刺耳的鸣叫声中,自一团黑雾里显现出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收翅落地。
“好久不见了,遇孤真人。”
粗哑的男人嗓音,带着一点颤抖:“不愧是清微观的道门先天,挖了心头血强损七成修为,还是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