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东西?
沈珩抽空合上思遥惊讶的嘴,惊诧的发现那缓缓走来的女鬼比刚才壮实了不知多少,俨然有他三个高!
走在地上再也不是刮擦的声音,而是有点山川碎裂地动山摇的感觉。
兰朵飘在半空中,伸长细瘦的两只手臂,艰难的扯着她的凤冠珠子,要阻止她前行,被她放风筝似的带着一路往前。
沈珩偏头严肃地问:“小道长,这个……打的死吗?”
思遥不敢夸大,稍微打量了那女鬼一下,道:“弟子竭力一试!”
沈珩果断后撤一步:“好的,上吧。”说完在布包里摸了摸,一股清淡香气的粉末往前一撒,“兰朵!”
兰朵手一松,往后弹了弹,翻了个跟头又灵巧的脚尖点地飞起来,踩在鬼新娘的头上,用力咬了她脖子一口。
鬼新娘似乎还有痛觉,竟开始发狂,要把兰朵从头顶甩下来,噼里啪啦的珍珠相撞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还愣着干什么,砍啊!”
思遥反应过来,立即拔剑,长剑一竖,左手两指向上一抹剑刃,口中催动咒术,周身立刻现出一圈巨大的暖金色光影,是个满布咒文的法阵。
沈珩吓了一跳,赶紧退远了几步,这小孩怎么有这么强的灵力?
那鬼新娘也感受到了这强悍的法术,卡巴卡巴的骨节疯狂的扯着兰朵的小胳膊小腿,不甚灵活的指骨飞快的要把她撕碎。
法阵禁锢她不能脱身,撕扯兰朵的同时,口里发出凄厉又粗糙的哀嚎,凤冠的珠子被扯落掉了一地,婚服寸寸撕裂,露出腐烂恶臭的胳膊。
兰朵眼看她脚底的绣鞋开始发黑化灰,迅捷的放开她冒着绿水的脖子溜了,叮叮当当的躲回沈珩身后,看着那鬼新娘在阵法的灼烧下惨叫挣扎。
突然法阵的光一暗,那女鬼竟凭空消失了。
兰朵声音虚弱的说:“师父对不起……没抓到。”
沈珩偏头一看,她的小身体逐渐透明,脸色也有点发青,别是刚才咬了那女鬼一口中毒了吧。
沈珩心疼的摸摸她脑袋,他可就这一个徒弟,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
什么都教了,就是没教别乱吃东西。
“没事,回头师父亲自抓,你进琉璃扇休息一会。”
“嗯。”兰朵有气无力的飘进扇子,闭上眼的最后一秒还念叨了一句:“这次我要吃四个鸡腿。”
“……好好好。”沈珩收起扇子塞回包里,让她安心休息,自己则往那女鬼离开的地方走去。
思遥已经收了剑,看着兰朵虚弱的样子,内疚的垂眼:“对不起前辈,是晚辈学艺不精,没能抓住这女鬼。”
沈珩蹲下身,捻了捻地上遗留的黑色粉末,很快便从指间消失了。
“跟你没关系,你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思遥皱眉猜测:“意思是刚才来的那个只是她的幻象吗?”
“嗯,追过去看看。”沈珩拍了拍扇骨,思遥惊讶的发现,那上面竟然有一条小小的青色光点跳动。
沈珩猜测他刚才跟着鬼新娘往老巢走,兰朵尖叫着喊头疼,他一回头就瞥见思遥在那儿用禁术,赶紧让兰朵出来缠着鬼新娘,自己则赶回来阻止他。
结果兰朵怕是跟丢了,要不然也不能换了个那么大的回来。
现在只能让兰朵凭着气味找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那扇骨里才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就是这儿了。”
两人的正前方挂着孙府匾额的大宅赫然在立,红色的纸灯笼高悬,分别挂在挑起的屋檐两端,顺着风一抖一抖的。
思遥总觉得那灯笼的颜色诡异,不是正经的红,尤其隐约还能闻见一股血腥气。
此刻大门紧闭,上面两个贴着两张凶神恶煞的镇宅门神。
沈珩走近了一看,什么门神。
两个刚成型的小鬼,胆子真大,敢装门神。
嫌鬼命太长了吧。
灯笼也不是真的红纸糊的灯笼,分明是鲜血染红的,这会还往下滴血呢。
“进去看看。”沈珩走到墙角,稍微比划了下高度,正经地问思遥:“肩膀给我踩踩?”
思遥会意,双手一拱行礼:“前辈,冒犯了。”说完一手拎起沈珩的肩膀,足尖一点就那么揽着他跳进了大宅。
落地后立刻松开,活像他刚抱着的不是沈珩,而是那个冒绿水儿生绿毛的鬼新娘。
沈珩看了看自己,又无语的看看思遥,什么审美。
这座大宅比张家还要华贵不少,雕梁画栋极尽精巧之能,连回廊的柱子都精细的雕着鸟兽花草纹,飞鸟振翅欲飞,走兽蹄下生风。
沈珩摸了摸柱子,若有所思的停住了脚步。
思遥疑惑的问:“前辈,有不妥吗?”
沈珩沉默了下,抬眼看他:“小道长,我们回头走的时候扛一根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思遥不敢置信的说:“前辈,这样是不对的!不问自取则为偷!你不是认真的吧。”
沈珩严肃道:“当然不是,想什么呢。前辈只是试试你的脾气秉性,免得你刚下山就被人带坏。”
思遥:……那个人就是你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回廊尽头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木楼,沈珩突然转身,看着思遥有些欲言又止。
思遥:“怎、怎么了?”
沈珩指指那木楼,瑟缩了下肩膀:“里面还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我有点害怕。”
思遥被他的胆小弄得没脾气,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这是他下山时,师父给他的,说在极险之际能救命。
“如果女鬼攻击你,你就用这个贴在她脑门上,应该可以抵御一段时间。”
沈珩不大相信的捏着符纸上下看了看,又问:“如果没用呢?那我就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