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走？”戴奈腾地爬起来，像只小狗一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她的蓝眼睛可真漂亮，狄黎一下只能退后，有点被逼得没办法才说：“我要回酒店。”
“为什么要回去？”戴奈撒着娇，声音软绵绵地问。
狄黎腾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说：“今天没有下雨，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你陪我呀！”戴奈见状立刻在抱枕堆里打滚，脸子是不要了，她现在非常直接，“我要是起来吐了怎么办！我要是哭了，哭得把家里淹了怎么办！”
狄黎还是第一次见戴奈撕了小娇妻的面孔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下手足无措，只好蹲地上说：“那我……”
戴奈倒也没想真委屈狄黎，一下又停了，苦巴巴地说：“那你走吧。我就是撒撒娇，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逼你留下来。我自己可以的。”
她一下变得闷头闷脑地，还真自己拿了浴巾去洗澡了。狄黎有点担心她摔跤或者怎么样，坐在楼梯上没走。结果戴奈一出来，她一下差点跳起来——戴奈没穿睡衣，就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从她那角度一看，很明显能看见……
戴奈伸手挡住胸口，脸红说：“您……”
戴奈身材有那么好吗？！也是，她睡觉好像都穿内衣，狄黎从来不知道她——她尴尬地撇过头去，一边急急忙忙说：“你……你要没事我就走了！有……有事找我。”
她走到半路，还是放心不下，回头又看看。戴奈已经穿了件宽松的T恤，在楼下看她。这并非幽怨也不是牵挂，这只是纯粹浓厚的感情，它使得狄黎喘不过气来，站在那里。
戴奈像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就那么盯着她看。她可从来没那么直接过……狄黎浑身战栗，简直像被石化。她喉咙干枯，许久才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戴奈低声说，“可是我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开心呢？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我告诉自己无数遍。但我还心存希望。”
狄黎仍站在楼梯上。她感觉自己声音发飘：“我们不应该再有联系的，毕竟，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归宿，而不是我——我已经是过去式了。虽然我尽力想要补偿你……”
戴奈定定看她：“您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替我做选择？”
狄黎一下微妙鼻酸。她转开眼神，意图让戴奈不要看到自己这一面，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做好，她到底怎么做才对？就好像没有答案的问题，没有最好的选择一样，她就要被撕裂了。如果她能笨一点，愚蠢一点，是不是就有更好的答案？
戴奈慢慢地爬上楼梯来。但还留下一步，狄黎慢慢回头，戴奈眼里仍然没有泪水，她很坚定，她很慢地说：“我自己可以给自己做选择。我不要您的选择。”
“对不起。”第一次，狄黎诚心诚意道歉，“我……是我自以为是了。我只是想补偿你。”
戴奈打了个嗝，脸又红了一点。她咄咄逼人起来，又站上去一步，说：“我知道，我很感谢您给的钱，可是那种东西还是不够啦！三年……那可是三年，虽然我很开心，但是……”
狄黎下意识说：“钱？如果你还想要什么，我什么……什么都可以给你。”
戴奈将手伸出来。狄黎还在懵，一下被她往下拽。她一路被拽到客厅去，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坐下来了。这里还放了不少鸡尾酒，显然是戴奈的习作。戴奈一脸阴沉，拽过一杯大喝一口，表情才缓和一些，说：“像您这样的大呆瓜，大闷包，这世界上去哪里找第二个啊。”
狄黎还没反应过来，戴奈从一边的活页本下面撕下来一页，语气十分凶巴巴：“拿着！”
狄家少主乖乖拿过，心里还在疑惑。钱？还是什么，公司……可戴奈还要什么？她想不出来。但也不需要她想出来，戴奈就把笔拍她面前了：“快，快写！”
狄黎接过笔，抬起笔说：“写什么？”
戴奈表情严肃地说：“写，写……甲方……狄黎，自愿做乙方戴奈的情人……”
嘎吱一声——笔在白纸上划下一大道黑线，把纸都给划破了。狄黎平生第一次感到震撼，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戴奈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啥怪话，严肃说：“看什么看，快点写！”
她爬上桌子去，一身酒味，像只奶凶又亮出爪子的小猫嗷嗷地说：“既……既然你说要赔偿，最公平的难道不是把你赔给我吗！三年，我就算你……一年，你就……你就陪陪我……”
她越说越低声，用手在纸上划拉缺口：“……你别签了，我就是想气你。”
戴奈还在那扒拉呢，却听见狄黎叹了口气，伸手说：“再给我一张纸。”
她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只有那对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我答应过你什么都可以给你……我自己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