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些,达叔又哭起来,说是世道黑暗,太不公正。
劝了他几句就到了营房外头,听得里面哗啦啦水声响,走进去一看,满院子光腚老爷们儿正在拿着冷水冲凉,这么冷的天……
领子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却是武二将我擒着拎了出来,虎声道:“死到哪儿去了?这会儿才回来?众人正在洗浴,你不准进去。”
我挣开他的手,恼道:“你又干嘛呢?全都是男人,谁还怕被我看啊?”
他把手往胸|前一掖:“他们都是男人,就你是个娘们儿。你就是不许看。”
“你……”挥拳要去打他,又被他一把擒了手腕,冲着达叔一扬下巴:“老达,你先回去。”
达叔看了我们一眼,低着头先进院子了。
武二扯着我就往外走,走到一处山泉那里把我一丢:“你在这儿洗,我给你看着。”
我看了那泉水一眼,把脖子一别:“水太凉,我洗不了。”
他瞪了我一眼:“就你事儿多。”
走到一旁,就地点起一堆火来,凑过去一看,只见地上被刨了个坑,里面盛着水,他把火点着了往坑里头一推说:“现在不凉了,下去洗。”
我用手试了一下,果然不凉,抬手就脱衣服,他把脸一别,纵身坐到旁边的大树上,隐在一堆树叶子里头也不知道在干啥。
我到衣服脱了在水坑里泡得舒服,一身臭汗加石头沫子全洗干净了,穿好了衣服冲着树上喊:“唉,我洗好了,咱们回去吧。”
叫了半天没人应,我又叫了一遍,他这才象是刚睡醒一样嗯了一声,从树上下来,脸色红红的,迈开大步就往回走。
到了院子门口,他先是竖着耳朵听一听,知道里面的人都洗完了这才许我进去。
刚到房门口就听到达叔在说:“全都把身子给挡严实了,武都头他们回来了。”
有人小声问:“这不都是男人吗?露一下又怎么了?”
达叔说:“你们没看见武都头的脸色,还敢露?想叫武都头挨个都给你们的割了去?
那个小相公是个体面人,武都头不想教他跟着你们学粗野了,连这都不懂?”
那些人“哦”了几声,象是悉悉索索地在穿衣服。
等到屋里动静停了,武二这才领着我进去,把炕头上最干净的一块叫我睡,他就躺在旁边将那些人隔开。
身上也是乏了,
倒在炕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又被人催着起床,迷迷糊糊的跟着那些人上山去砸石头,趁着没人看见,带着达叔一起到山洞里把火给升上,把昨天那些好米好肉全都给煮上,满满的一大锅。
达叔吃了一碗,将碗一放,又去营地上唤了武松并其他几个人过来吃。
武松进来就是一黑脸,问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我搅着那一锅东西没好气:“偷快活林的,要吃就吃,不吃拉倒。”
武二脸色一沉,达叔赶快把他强拉过来,将一碗米饭递到他手上:“都头吃吧,这些都是快活林的伙计听说小相公受了苦,特地给送过来的。咱们采石头挣的那些好处全归了他们父子,吃他们几口好东西这也不过分。”
武松想了一下,到底把碗给接过去,坐到石头上吃将起来。
偷眼瞅着他把碗底下垫的那一大块肉全给吃光,我也就放心了。
他们这一拨人吃完了,再去换别的人吃。
陆陆续续,一个营里的人全都吃完了,我又开始张罗着做午饭。
一百多个人的饭做起来真是不容易,又要劈柴,又要生火,还要去淘米,不一会儿手上就满是血泡。
抬头却见达叔过来了,带着几个瘦小的囚徒,说是武都头叫他们几个来帮忙的,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还说我们几个往后就在山洞里头给大家做饭吃,采石场上的事儿不用管,有他顶着,没人敢问。
止这一天功夫,这帮人就吃下一头猪,两头羊,四袋大米。
这帮牲口,实在是太能吃了。
好在傍晚的时侯,大胖他们又把粮食给送来了,还带了几包点心,说是专给我一个人的,明儿个有瓜子干果什么的也给我送来,闲的时侯磕着玩。
晚上武二又领着我出来洗澡,跟昨天一样,把水弄热了自己就去树上打盹,等我洗干净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