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了:“不烫了,真不烫了,你看我喝给你看。”话一说完,他仰起头骨咚骨咚喝将起来,将一大碗汤给喝完,把碗底亮给我看:“你看,我就说不烫了嘛。”
我抱着肩膀看他:“嗯,这会儿是不烫了,那我喝什么?”
他好尴尬,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我,摸了摸嘴唇说:“那个……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再盛一碗还烫。”
他的脸色僵住:“你……”
我再也绷不住了,耸着肩膀笑起来,周围的人也全都笑了。
达叔摇头笑道:“我算看出来了,武二爷是当真不会哄人。”
老陶也笑得忍不住:“我媳妇在世时常说我不晓事,我还听不懂。看了二爷一眼,这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所有人都在笑,武二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哑着嗓子骂了句:“你小子又耍我呢?”
我挠了挠脸:“对,我就是在耍你。不过我这会儿还真就渴了,想喝绿豆汤。”
他骂了一句:“想喝自己盛去!”转身走了几步,又把碗往旁边一个人手里一递:“给他盛一碗,等凉了再端给他。”
我仰起下巴看他:“别人盛的我不喝,就教你盛。”
他瞪我:“美得你。”
“我就是美,你就说你盛不盛吧?”
他的嘴角抽了抽:“爱作,就不惯着你。”
我凑过去小声说:“你不惯着我啊?可我偏就想跟你一起喝呢,也像刚才那样,你一口我一口的。”
他冲我看了一眼,嘴角明显勾了勾:“就你会作。”把碗从那人手里抓回来去盛汤,眼底的笑倒是有几分忍不住。
汤再盛过来,正要逗着他先替我尝尝,忽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急。
回头却见施管营带着几个小兵跑过来,离得老远就喊:“武都头,不好了,我儿有祸事了!”
武松迎过去问:“施大人,出什么事了?”
施管营从马上滚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拉住武松的手,急声道:“都头,快请换件衣服,与我一同去救小儿。”
我上前一拦:“管营大人,先说说是出什么事儿了。”
施管营抹了一把急出来的眼泪:“是……是张团练,他把小儿给扣起来毒打一顿,又教人带话过来,要我亲自去接。张团练此人凶顽得紧,老夫一人哪能斗得过?必得央及武都头与我一并去救人!”
武松道:“那个姓张的竟然这般欺负人!大人稍等,我穿件衣服就与你一起去。”
我慢悠悠地开口:“大人这话怕是没有说完吧?无缘无故的人家能随便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没提?”
老狐狸动了动嘴角没说话。
我自冷笑:“大人要请武都头帮忙,最少该把原因
给说清楚,莫教到了当场,又被人家给反证得没脸。”
武松一听这话,当即也住了脚。
老狐狸只得开口:“之前,小掌柜的走了,我便叫小儿去管快活林。张团练地面上的女人到快活林里来谋生活,小儿都给留下了。
张团练前来理论,小儿直道这些女人们自己有脚,可以选着去哪儿营生,他可管不了。张团练发狠,将那些妓|女全都给掳了去,小儿上前与张团练理论,因此被扣了。”
我一拍手背:“这不就结了?张团练与你分头作生意,你们图着占点便宜留了人家的人,人家给抢回去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
你儿上前去跟人家理论?还就是自己找打?你说现在教武二去救,不就等于教他跟着施恩一起去打脸的吗?”
施管营顿时老泪纵横:“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张团练可不是只掳了他们地头上的女人,却是连咱们地头上的女人也给一并掳了。我儿这才去找他的。”
我自咬牙冷笑,左不过是抢着吃几口软饭,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干戈,真是教人看不起你们几个。
武松听说施恩受难又不忍心,说:“大人莫慌,现在我与大人一起去将施兄弟救回来。”
我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伸着脸等挨骂吗?要去一起去!”对着营里的一百多名囚犯一挥手:“走,一起看看去。”
管营身后那个兵士道:“所有人一起出营,怕是不妥吧?万一走失一两个,可要麻烦。”
老狐狸大声说:“未有不妥,张团练那里人手更多,咱们的声势小了,怕要吃亏。”
我与武二打头,身后一二百囚犯尾随浩浩荡荡地随着老狐狸一起出了营。
到得张团练地盘上一看,只见一个黑壮汉子带着一群民兵正围在一起吃酒。
旁边的地上扔着个人,鼻青脸肿被捆得象个粽子似的,还在对着那群人破口大骂。那人教他骂得心焦,塞了个馊饭团子到他嘴里,直噎得这货直翻白眼。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施恩这小子没有。这会儿已经落了单,还不跟人家好好说话,不是找打又是什么?
老狐狸一看小蠢猪受了这般苦楚,当场就急了,冲过去一声大骂:“姓张的,敢将我儿如此折辱?老夫我与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