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店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店里服务员接起来没两秒就扬声说：“小迟哥，救护车说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
服务员被他吓了一跳，小声嗫嚅：“救护车说金山桥那边出了连环车祸，他们被堵住了，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行。”
“半个小时尸体都够热两回了。”沈隽意看着酒吧里的一片狼藉和满满的血腥气，眉头越皱越紧，“君燃车呢？”
小迟说：“老板车送去修了，我的车在后面停着，但是只能带一个人，这女人怎么办？”
“我送你们去医院。”傅清疏说。
沈隽意抬头，他知道傅清疏爱干净，洁癖严重，实验室里的白大褂都要每天换。
“她身上可又是羊水又是血，你那车不要了？”
傅清疏背过身走出去时送出一句话：“人命关天。”
沈隽意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收回视线，蹲下身来检查了下君燃的伤。
“不流血了，你带他去医院包扎吧，回头留疤指不定又得哭几天，他一哭你就给我二叔打电话。”沈隽意恨不得踹他两脚，倒霉玩意去凑什么热闹，出了事儿又不知道找谁。
小迟小声说：“可他们分手了。”
沈隽意没所谓地说，“那你就跟我二叔说，他不要的君燃的话那我就要了，反正我也没遇见过这么可口的Omega。”
小迟被他吓得一抖，小声说：“你怎么跟家里闹得这么僵啊。”
沈隽意猛地抬头，吓了小迟一跳。
那种属于年轻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狠戾一闪而逝，半秒不到却又掩饰的一干二净，“我跟家里没闹过，君燃打不过我二叔，就瞎特么编排我，他拿我当枪使的时候还少吗，也就你信。”
小迟撇了撇唇。
沈隽意站起身说：“行了，赶紧带他去医院吧。”
没一会，傅清疏的车便开过来停在了门口，沈隽意抱起昏迷的女人走到车边，艰难地将女人放了进去，单手按在纱布上，可血还是一股股的往外淌，像是个没有尽头的泉眼儿。
沈隽意眉头拧的死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咬紧了牙关盯着女人的肚子瞧，直到傅清疏方向盘一打，强行超车闯了三个红灯才突然反应过来。
“哎超速了。”沈隽意看了眼主驾上沉默的人，忍不住出声提醒，“傅教授冷静点，再闯下去你驾照就报废了。”
傅清疏脚底油门更往下踩了一点，表盘上的指针往下压了一大截，看的沈隽意心惊肉跳，“傅教授，看不出你开车这么野，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最低限速慢悠悠往前挪的老年人。”
“你看不出的事情还有很多。”傅清疏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了，沈隽意也没听明白，以为他纯属反唇相讥，也没放在心上。
女人身上的血和羊水沾到沈隽意身上，又黏又腥令人作呕，他更是难受，忍不住说：“教授，开个窗户。”
傅清疏开了点窗户，飞速行驶的车很快到了医院，来之前沈隽意已经让余磊给医院打了电话，跟医院说了车牌号让他们等着接病人。
一到地方医生便推着平车过来接手，将人推进了手术室，沈隽意松了口气，想伸手去抹汗，才一靠近就反胃的缩了回去，“我操。”
傅清疏看见他脸色发白，眉头皱得死紧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灰相间的格纹手帕递了过来。
沈隽意一怔，看着他明晰修长的手指握着一个手帕递过来，却没有要接的意思，“不了，擦脏了。”随意往身上抹了两把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傅清疏将手帕收了回来，重新放回裤袋里。
他接手宋老师的职务的时候粗略看了下班里学生的情况，到沈隽意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多查了一下他的出勤率。
上学期总课时，十三。
这学期长进了不少，按照一半学期来算还多了一节课，这样一个出勤率垫底，大部分课程都需要补考的学渣竟然会救人。
傅清疏看见他跟小迟快步回酒吧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了进去。
也许是担心学校里的学生因为私自救人反而闹出人命不好处理，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股让他无法自拔的信息素，他必须承认，沈隽意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看见沈隽意果决利落的检查伤口做出判断又看见他那个一闪而过狠戾眼神。
像是有一股深埋于心的怨怼和恨意突然被什么挑起来，轻轻跳动，和他平时那个吊儿郎当地在实验室纠缠许奕完全不同的样子。
“你将来会是个很好的医生。”傅清疏看着医院走廊里冷白的灯光，轻轻说。
寂静几秒。
沈隽意转过身，背对着他嗤笑了声：“我没打算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