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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1 / 2)


一舞终了,现场先是起了诡异的寂静,紧接着鼓掌声,欢呼声如雷贯耳。这是对艺术的尊重,对好的造诣的表扬,果然省城的文工团就是不一样啊!

晚会结束时候,迎来的是庆功宴。

大佬云集,有很多机关的领导都围着几桌谈笑风生,聊国事,聊家事。因?为今天的舞很受领导喜爱,文工团的教?员们都被邀约坐到了同一桌,连同林曼,周婕和杜文穗几人也是。

领导们举着杯,夸着小年轻:“好啊,真是好艺术!如今人才辈出,一代比一代更有想法,更加努力,更加创新,我们这些老?干部们真是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啊。我们祖国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我们的大集体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付出,国家才会繁荣昌盛,越来越好,我们这个组织,这个大集体才会更加有凝聚力!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领导一发话,大家都跟着附和。

“当然是好啊,有您们这些明事理,有作为的前辈们在,我们这些后辈哪能不紧跟步伐,吹响新时代的号角啊。今天能让您们满意,让老百姓满意,就是我们惠城军区战友文工团最大的放心。”

懂事!懂事!这话一出,一桌的领导都笑眯了眼。

也有领导夸奖林曼她们:“青出于蓝胜于蓝,这都是文工团的优秀青年啊!回去一定要禀报上级,通报表扬才是!!锦绣前程,未来可期啊!”

“这身服装,这个打扮,妥妥的文工团三朵金花啊,教?员们你们看是不是?”

这回可是露够了脸,还?能立功!

文工团的领导们纷纷附和上级,一个比一个说话好听。等到宴席散去时,外头仍旧是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林曼换回军装,和田小云商议着待会怎么样去玩。国庆节放鞭炮的人居多,家家户户都喜欢串门,连弄堂深巷都是满鼻的炮仗味。

她们在一家卖串的摊位坐着,彼时已经深秋,有的路人还?披上了军大衣,看起来格外暖和。银杏残叶三三两两,落在宽敞的街道边,萦绕着一股肃清的冷味。

林曼坐在路边,吃着小串,嘴边沾了一点油渍,热茶烟雾缭绕至脸上,让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林曼边吃边品:“好辣。”

田小云给她用开水搅了搅,这才没那么辣了:“你不是会水县出生的吗,怎么连这么点辣都受不住?”

这么点辣?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林曼看着小串上的调料,陷入了沉思。听到田小云问的话,立马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我挑食,不吃辣,家里人为了我,全都改成吃清淡的。”

田小云惊讶:“这么好啊,要是在我家,管它是不是辣的,煮出来就得吃,要是吃不完还?得挨一顿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林曼点头嗯了两声。

正巧有人从身边路过,探着头仔细看了她们两眼,半天才确认地惊喜道:“哎?这不是林曼同志吗?!”

林曼听着声有点熟,一抬头,果不其然,就看到徐岩这个熟人。

当然……还有后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陆秉文。

林曼笑着回了句,没管他们,继续开吃。

徐岩自来熟地搬了两张凳子到她隔壁,继续说个不停:“真是巧了,缘分呐这不是。林曼同志,哦,还?有小云同志,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就尽管点,有我们老大在,不怕!!!”!

田小云眼睛发光:“真哒?”

徐岩:“当然,我徐岩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田小云一听,立马加了好几串,当然也不客气地跟他们讲:“你们也点,别光看我们吃啊,怪不好意思的。”

“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巧来到这啊?”

徐岩:“这不国庆节嘛,不能只有你们去参加不让我们空军参加吧?老?大,你说对不对?”

几人的眼神都看向陆秉文。

陆秉文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阖起眼,眉眼似乎有点倦。

林曼继续吃着小串,旁若无人。

徐岩这时突然来了句:“哎老大,你刚刚不是还说饿吗,现在怎么不吃了?”

陆秉文眉心直跳。

林曼停下看他,灵动的大眼睛转啊转,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好奇地打量。

陆秉文按捺住想将徐岩丢出去的冲动,蓦然睁开眼,一字一句地讲:“我不吃。”

徐岩“啧”了一声,“怎么就不吃了呢,我们就早上吃了顿馒头赶过来……”他说的起兴,待看到老大凉凉地扫了一眼之后,顿时连话都不敢说了,如鲠在喉。

田小云:“陆连长,你真的不吃啊?”

林曼也跟了句劝,“不吃可是会长不高的。”

陆秉文压抑住嘴边向上的弧度,正正经经地回了句:“我已经够高了。”

话落,他自己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故意让别人看看自己有多高。

林曼&田小云&徐岩:……

徐岩没眼看,赶紧扯自己老?大回到位置上,苦口婆心,把?一小串青菜放到他碗里:“快快快,老?大快吃!”

陆秉文垂眸盯着那根野菜,半天蹦出了一句:“我不吃这个。

还?挑食?

林曼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将那根野菜塞到他嘴里:“吃吃吃,现在不就吃了吗!”

见状,徐岩和田小云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们以为陆连长会生气。

谁知道陆秉文细细嚼着那根青菜,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林曼,专注地讲着:“我吃。”

他吃完最?后一口,还?认真地叹了句:“不错。”

徐岩吓得手?一抖。

林曼直接飞了个白眼给陆秉文,神经病吧这个人?!

陆秉文好像没看到,饿了一天的肚?才终于开餐,桌上的小串点了又点。

林曼点了好几份肉,和田小云在比谁更能吃得多,徐岩也不遑多让。

三人扫了几十碟的小串,付账的时候,大家都一脸乖巧地盯着陆秉文,眨着眼睛等他。

林曼仰起头,白净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期许,星星眼看陆秉文。

陆秉文被她那样子逗笑了,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曼僵了一秒,不可思议刚刚居然被一个谈不上熟悉的人摸了头发。

关键那人还?是“传说中”的未婚夫。

陆秉文好像没觉得自己要什么不妥,嘴角的笑意就没止住过:“走吧,要到宵禁了。”

徐岩看两人有戏,立马先扯着田小云走在前头。

见状,林曼意识到什么,立马站起身,快步跟上他们的步伐。

陆秉文长腿一迈,直接跟在了她身后。

林曼微蹙着眉,嗔他:“你怎么一直跟着我呀?”

陆秉文插着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没跟着你啊,是你走得太慢。”

林曼:……

于是,林曼为了试探他,故意走得很快,谁知道他就跟块狗屁膏药一样,她走到哪,这人就跟到那。

林曼没好气地讲:“陆秉文!!!”

陆秉文身形一顿,乖乖地站在她面前,满脸无辜。

林曼懒得和他闹:“走了,回去了。”

陆秉文愉悦地“嗯”了一声,两人默默无言走了一路。

半响,他问:“包裹你收到了吗?”

林曼想了会才明白他说的,“真的是你送的?收到了。”

见她脸上没有不虞的神色,陆秉文才放心地说了出来:“是我舅舅挑的,我也有过目了几眼。”他没有讲那几件小洋裙都是他亲自挑的。

林曼“哦”了一声,似乎毫不意外。

陆秉文也不会主动哄女孩。两人相对无言。

深秋的枫叶纷飞,拂落一地金黄,青丝在空中调皮地打卷,陆秉文想帮她捋好那几根发,林曼好像有所?察觉,身体反射性地躲过了他的手?,陆秉文瞬间落了个空。

陆秉文抿紧了唇,神色晦暗不明。

见状,林曼落荒而逃,立即拔腿跟上田小云她们,“小云,等等我!!”

林曼和田小云总算回了文工团。

次日晚,两人再去摊位吃了次小串,林曼准备付钱的时候,小贩看着她的脸,谄媚笑道:“小妹你以后来这里吃小串都不用给钱了!”

不用给钱了是什么意思?林曼连忙问了个大概。

小摊老?板只好说清了昨天的事情原委。

听明白之后,林曼不由得叹道,这陆秉文多少?沾了点脑瘫。

-

三朵金花立了功,这一期的宣传栏上又有林曼的照片。

入营才没几个月,就已经立了三次功,林曼可真的在文工团打响了名号。

她还有打听到,立功之后要是被提了干事,成为总领舞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但?这需要时间,提干的机会不会那么快给到新兵的。

国庆已过,林曼估算了一下日子,再过两个月就是元旦,而在元旦之前,十二月还?有一次非常重要的比赛——舞技交流大会。

舞技交流大会之前,还?有一次援疆的慰问演出。

林曼以为援疆的慰问演出会着急一些,没想到两头都一齐来了。

看着文工团面前的三个新兵,汪教员掷地有声:“这是从其他省城调剂来的新兵,会参与这次的援疆演出。大院也好久没有新血液了,你们都要多照顾点。”

“刚好你们一人一个,来,文穗,周婕,林曼。你们三各自带一个新兵,援疆慰问演出这个月中旬就要出发了。”

三人各自应下。林曼带的新兵蛋?叫辛瑶,肤色黝黑,神情胆怯,辫子长到拖地,穿的衣服甚至发了灰,看出来穿了些年。来的一路她被其他人笑了好久,眼下见到林曼,更是怯懦地埋下头,连招呼都不敢打。

她一走过来,离得近的几人甚至闻到了微微发酸的味道,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汪教员喝声道:“干什么呢!”

有女兵小声开口:“报告教?员,她身?臭……”

有人听了,更是开始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林曼深皱着眉,跟汪教员打了声招呼,就跟辛瑶说道:“走吧。”

辛瑶不明所以,只敢默默低着头。

田小云也跟上林曼的脚步。

林曼带她去洗了个澡,辛瑶没有洗过热水澡,一进?澡堂就感叹地哇了一声。

田小云把?新兵的军装放在她门口:“你先洗吧,洗了再叫我们一声,澡盆水杯全都在这了。”

辛瑶露出两颗小虎牙,终于高兴地点了点头。

林曼与田小云草草对视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澡堂。

田小云吹着泡泡糖,随口一问:“你说这辛瑶怎么那么怂呢,连句话都不敢讲。”

林曼摇了摇头,把?田小云的泡泡戳破。

田小云:“诶,你干什么干什么!!!吹坏了可要赔我一个啊!”

林曼失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问她的来历,汪教员不是说了,从其他省城调过来的吗?”

田小云:“汪教员说的话你也信呐。这些从其他省城来的女兵,大多数都是犯了错,才被调剂到我们这的。”

林曼:“犯了错为什么还?能来我们文工团?”

田小云:“你傻啊,这个犯错肯定不是明面上的意思,说不准是其他兵不欢迎她,她待不下去了,才来的我们大院。”

林曼:“照这么说,周婕和杜文穗的都是这样?”

田小云:“八成是吧。我也说不准,你注意点就是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可别让她离间了我们的感情。”

林曼:“是是是,怎么会呢,也就带几天,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去边疆了,到时候累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搞七搞八。”

田小云:“说的也是。”

两人一边说着悄悄话,刚好辛瑶从澡堂里出来了。

林曼:“洗完了?”

辛瑶如小鸡般点了点头。

林曼:“收拾一下,带你认认路。”

辛瑶深吸了口气,终于可以重新融入新的大集体了:“好。”

林曼带她转溜了一圈,像之前夏雅那样,帮她认了认路。辛瑶一路都很害羞,腆着脸问她,“我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可以来找你吗?......林曼姐?”她小心翼翼地说出林曼的名字。

林曼当然应了声好,毕竟是教员亲自让她带的一个新兵。并且她觉得辛瑶跟自己在某方面有点像,没有像田小云那么排斥她。

援疆慰问演出表演的是改编的红色娘?军,林曼替换了原来赵柔的位置,周婕替换了谭迎儿,其他三个A角是杜文穗,连冰冰和蔡芳玲。新来的那几个女兵都是充当C角的,往白了说其实是跑龙套,但?如果跳的不好的话,在齐舞里面还是非常突兀的。

红色娘?军的改编版是上级领导们一致认可的,原本糅合了一些高难度的芭蕾舞动作和现代舞动作,但?因?为边疆那头的情况不太好,她们要从新疆去到西藏,一路进行慰问演出,考虑到服装和地势的问题,只好都换成了一些比较容易跳的现代舞。

这对林曼几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林曼的主要任务是教导辛瑶。

辛瑶的舞和她的人十分迥异,如果说生活中但?她是怯懦而胆小的,可一旦跳起舞来,那双黯淡的眼睛就会显得炯炯有神。

这让林曼没有那么失望。

排练厅,辛瑶正跳着舞。

林曼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动作,辛瑶有点脖?前倾,而且学舞特别特别慢,可能是骨?里带着自卑的原因?,她跳舞总是会让人觉得这个动作是不是跳错了,或者说她不够自信,没有办法去这把?这个动作完全释放出来。

这是林曼担忧的一点。但?同时她也发现,辛瑶皮肤虽然黑,但?是牙齿很白,一笑起来,两颗牙齿呈亮呈亮地在发光,很引人注目。眼睛是向上的笑眼,如果是发自内心的笑,会有十足的渲染里力,容易带动观众。这是她的优点,但?可惜辛瑶她好像还没有发现,林曼只好想着怎么去挖掘她。

林曼:“你肩胛骨没有压实,脖?自然会前倾。觉得仪态不好看就别去做这个动作了,会把?你的缺点放大,你可以稍微改改。”

“多笑一点,眼睛不要老?是低着头看下方,你不看观众,观众又怎么会看到你?”

辛瑶对她言听计从,或许听说了林曼在文工团的伟大事迹,故而每次在看林曼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倾佩和艳羡,虽然林曼也不知道这分艳羡究竟来自何处。

教?导还算顺利,林曼以为就这样下个月就可以直接去边疆进?行慰问演出了。

可她的小徒弟辛瑶闹事了,准确来说,林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事情的起因还?是来自三个新的女兵。她们因?为是被调剂过来的,都安排在同一个宿舍,另外两人则是林家欣和郑雯雯。

林家欣是杜文穗的徒弟,因?为家庭环境比较好,所?以刚来两天就和一些老?兵打好了关系。杜文穗也会经常带着她,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问题是她的性格太像杜文穗了。

因?为家境优渥,林家欣带了一些体己来到大院,藏在三人的小宿舍里。她的抽屉放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绿翡翠手?镯,前两天还?看到它在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见了,她就直接怪罪到辛瑶的头上。毕竟,众所?周知,辛瑶是最穷的那一个,而且一看就穷得离谱,她不怀疑辛瑶还去怀疑谁?

林曼赶过去的时候,辛瑶正被林家欣怼得红了眼睛,却愣是说不出来话。

林家欣:“你还?不说老实话是不是,整个寝室就只有我,你,郑雯雯三个人,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郑雯雯在一旁附和:“就是!要不我们去翻她的包吧?说不定手?镯就在里面。”

提到这个,林家欣就觉得晦气:“翻什么翻呐?我刚刚都翻完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全都是一堆破烂玩意,浓浓的酸臭味,跟她这个人似的,臭得要死。”

“那林曼是怎么想的,居然肯带你,我巴不得离你这种晦气玩意远远的!”

林曼一听,扫了眼在旁边看好戏的杜文穗,故意清咳了两声:“说谁呢?”

林家欣还?想回嘴,一看是老兵来了,立马噤声,求救似的看向杜文穗。

但?杜文穗不理她。

林曼:“啧啧啧,怎么教?的小徒弟啊?这么不规矩,回头我得和教?员说说,让她重新调你回贵城。”

一听到这话,林家欣立即慌得不像话,“我……林曼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口误,我没有讲你不好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我立马扇自己一巴掌,不要让我回去了贵城了好不好?”

这么不喜欢贵城啊?

林曼挑了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转头看向杜文穗,“看来她没有学到你的真本事。”

杜文穗漠然看了她一眼:“她连你都比不上,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我无所?谓。”

林家欣更是瞪圆了眼,没有想到杜文穗会对她这么残忍。

林曼:“好歹也是你的人,这么不给她面子啊。”

杜文穗撇过头,默认她说的话。

林曼问辛瑶:“你偷她东西没?”

辛瑶摇了十几下头:“我没有,林曼同志,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

林曼嗯哼了一声,半信半疑。

林曼:“那她都翻你包了,你还?不跟她算账啊?”

辛瑶眼眶还是红的,这么多人站在她面前,她委屈得很,但?嘴笨,一句话都不会说。

辛瑶:“……怎……怎么算账?”

林曼歪头:“她不是说要打自己几巴掌吗?那你替我打好了,也不多,就十来巴掌吧,你打消气了再告诉我。”

辛瑶“啊”了一声,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林曼:“怎么,你不打?你不打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啊。”

辛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时候倒是嘴快:“打,我打!!!”

林家欣愕然看着面前的两人,她想向杜文穗求助,没想到杜文穗既然坐在一旁乘着凉。

林家欣正打算解释什么,看能不能少了这顿打。就突然脸上被一掌风刮过,热辣辣的五个巴掌印露在脸上,好不显眼。

“啪”的一声,辛瑶打得利落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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