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祈先让人带颜姝下去休息,后又给府中上下训了话,其实不消他多说,这些人在府中伺候了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很清楚的。处置完这些,他料想颜姝应该也饿了,让人摆了膳食,又喂她用了太医开的新药,这才放她去药浴。
这也是太医想出的主意,颜姝打小体弱,再加上现在心智有失,每天药罐子似的几味药往下灌,索性就将有些口服之药改为了药浴,剩下的汤药由太医出手制成了丸药,外面包裹了一层山楂和枣泥,服用起来倒是不会像先前那般苦了。
不过这药浴嘛,颜姝泡的时间长了,便觉得没甚意思了。
“还要泡多久嘛,”颜姝委屈的拍打水面,带起点点水珠。
“再泡一刻钟,”屏风外的向祈背对着她面不改色随意翻看手边折子。颜姝一个人在里边害怕不放他走,向祈索性就在屏风外陪着她,颜姝继续耍小脾气,“我不要泡了,我要出去。”
“听话,别闹,”向祈头都没抬,丝毫不为所动。
里面的颜姝安静了一会儿,就在向祈感叹这会儿怎么这么乖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水花四溢的飞溅声。
向祈紧张到了极点,丢下折子转向屏风里,只见颜姝突然从药水中站了起来,指尖撩起点点水花,溅在向祈身上竟带出些许热意,一个不知所措,一个则满是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颜姝身上只罩了一件月牙色的小中衣,现下全被水给打湿了,粘腻的贴在人的身上,勾勒出少女最曼妙的曲线来,白皙的肌理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明明隔了一层中衣,可偏偏更引人遐想。
灼热的红意攀附上人的脖颈、耳尖、甚至连手指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向祈呆呆的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恶作剧的那人这才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慢吞吞的将自己整个的埋进水里:“我错了。”
颜姝认错态度诚恳,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似的将自己埋进水里,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来,嘴巴则咕嘟咕嘟的往外吐着泡泡。
“水里全是药材,你不嫌苦啊,”向祈神色晦暗,喉结无声的上下滚动,趁她出水的间隙扯过屏风上的素白外罩将人整个包裹住,转而让清音她们进来伺候。
待到颜姝收拾齐整,向祈才重新从门外迈了进来,手中则多了一个红线串着的小银铃。
这是他特意让人去护国寺的方丈那求的,听说是辟邪祈福,可保平安。向祈从前不信这个,可现在却有些犹疑了,颜姝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敢是自己杀戮太重,全都报应到这小家伙身上了不成?
颜姝瞧见这小银铃却是欢喜的紧,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便由着向祈将之系在了自己的脚腕上。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点点火花,灼热的感觉沿着人的指尖直达心底,向祈系好了红线,松开她的脚踝,视线则逐渐上移,停留在她左手手腕那道浅显的伤痕上,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三年前的场景。
那年向祈遭人算计,身中毒箭,体力不支的倒在一处雪地中,阖上眼的最后一副景象,是不远处的一座观音庙。
就像没料到自己有此一劫一样,向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绝处逢生。体表逐渐传来雪地中不可能存在的温度,向祈缓缓的睁开眼眸,入眼便是一张菩萨般慈和的容颜。
那年的颜姝正值豆蔻,面若春水,眸似星河,脸上稚气未褪却又饱含少女独有的风情,更惹人注目的是眉心那颗活灵活现的红痣,让向祈一度以为自己遇见了活观音。
“你是天上的观音娘娘不成?”向祈迷迷糊糊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