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朕闭嘴!”景和帝气得直咳嗽。
不消向祈使眼色,自有懂事的内监递了温热的茶水上去,向祈面不改色,诚挚道:“事出紧急,未及向父皇请示,还望父皇恕罪。”
“朕知道,”景和帝用了茶水,稍稍顺了气,“朕是让你们处理逆王的事,不是让你们来挑拨朕和太子,朕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以太子为依仗,你们让朕去依仗谁?”
梁永眼珠子一转,慌忙跪了下去,目光在漓王身上稍作流转,只见他端坐轮椅,垂着脑袋捏自己的手指,好似根本不关系朝中事务,无奈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叩首道:“臣一时口不过心,言语有失,还望陛下恕罪。”
景和帝是真的气急了,虽说言官不治罪,可这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挑拨自己和太子的关系,这要是不敲打,若引得朝中众人争先仿效,还不引得朝内动荡。
“你既知错,朕也不宜处罚过重,就罚三个月的俸禄吧,”景和帝道:“朕累了,太子留下,退朝吧。”
眼下只剩父子二人,说话也不必顾及那么多,景和帝直接了当道:“藩王的事,你插手多少?”
向祈不正面回答,只道:“儿臣虽然确实设计了他们,但这些个藩王在京中培植眼线,扩充军队,豢养死士,私造违禁品都是不争的事实,这等祸患不除,日后必成大乱,儿臣只是想办法提前料理了他们罢了。”
“主意真大,”景和帝叹息一声:“你既早有打算,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向祈反问:“若不是此次藩王谋逆,父皇可舍得料理他们?”
景和帝垂眸沉思,自己的手足不多,若非他们谋逆,多半也是敲打一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都是同胞兄弟,何至于下此狠手呢?
向祈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父皇把他们当手足,可他们可有将父皇当兄长?父皇既然下不了手,那只有儿臣出面料理了他们。”
景和帝不发一言,良久,方道:“既然证据确凿,那便赐毒|酒吧,给他们留最后一份体面。”
向祈离宫的时候被那派去行刑的官员拦了下来,那人道:“常山王长平王皆已就死,可那幽王世子打翻了毒|酒,非要见您,您看?”
向祈微一颔首,随他去了。
牢房内透着一股死一般的冷寂,这是专门用来关押王公贵族的牢房,已经许久无人踏足了,向潜背着向祈席地而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已然再无往日的尊贵可言,闻听脚步声,向潜动了动那干裂的嘴唇:“是你杀了我父王对吗?”
向祈并不回答,向潜继续道:“你知道我父王和他们私造火|药,可你故意引而不发,为的就是引得他们互相猜疑、内斗,你放我父王回封地,却驳回了其他两位王叔的折子,引得他们对我父王下手,又趁机拿下了动手的刺客,逼的他们不得不反,而太子殿下顺理成章的平定叛乱诛杀逆贼,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是不是!”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你很聪明,”向祈动了动唇角。
“为什么?”向潜又问。
“究竟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向祈质问:“这些年你爹和那些个藩王是如何行事的?培植眼线、扩充军队、豢养死士,连火|药都造上了,下一步打算干嘛?造反吗?你自己说,孤可有冤枉了他?”
向祈情绪激动:“不论这些,就凭你爹还欠我一条命,孤没活剐了他,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欠他一条命?这话说的向潜不太明白,他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冠,回头对向祈扯了一个勉强的笑意来:“多谢太子殿下特意走这一遭为我答疑解惑,不过殿下不会真的以为铲除了我们这些人您就能保证江山永固后顾无忧了吗?殿下,咱们赌一把,未来我朝必然动荡,你的江山坐不稳的!”
向潜状似疯癫,口中喃喃道:“有些东西总归要物归原主的。”
向祈还没想明白他是何意,就见那人目光微转,直直的朝不远处的墙上撞了过去,尸身沿着血迹缓缓坠地,很快又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