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哥哥离开,便示意纤云为自己更衣,温令儿想着父亲同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忐忑极了,若来的贵客真的是他,那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一旁的伏梦看着小姑娘无比紧张的模样,想到自己初次见那个人的场景,忍不?住笑着摇头道:“不?必担心,他?虽冷厉,可对待晚辈却是温和,而且你父亲在一旁,不?会?让你吃亏的。”
“伏梦姐不?送我一起去么?”温令儿装作无意问道,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伏梦同口中所提之人必然有联系。
“不?去了,不?是什么值得的人。”伏梦摆了摆手,转身离开,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苦涩之意,明秀对她说过,对于男人,走肾不走心便是。
温令儿看着伏梦瘦削的背影,叹了口气,此时白嬷嬷一边替她整理裙摆,一边道:“姑娘无须担忧,大人的事自由他们自己解决,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事,旁人多说无益。”
她收回目光,看着镜子里自己,长了不?少肉,脸颊泛着红晕,瞧着气色好了不?少,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裙,便带着白嬷嬷朝着前院而去。
温令儿刚到前院门口,便看到自家哥哥已经等在那处了,兄妹两人相视一笑,便一同进了前院,此时隐约听得书房里头传来深沉的说话声和爽朗的笑声,瞧着氛围不错。
此时门口站着一个面色秀气的青年侍卫,朝着温令儿和温瑾枫行了一礼,继而恭敬朝着书房里道:“主子,郡主和世子到了。”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虽然父亲提过要给她和哥哥赐予封号,可这不?是没影儿的事情么,这个侍卫如此大剌剌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还不?待温令儿多想,便听得里头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道:“进。”
声如洪钟,令人闻声为之一振,温令儿敛了敛心神,和兄长抬步走了进去,一个男人侧首看着窗外景致,他?们,他?身着一身玄色窄袖蟒袍,同爹爹无异,然而仔细看去,蟒袍袖间暗金龙纹绣之,腰间别着暗红龙角玉佩,且黑发以一顶飞龙金冠束起,剑眉飞入鬓间,凤目沉沉,威势逼人。
父亲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家两个孩子,眼底尽是宠溺之意道:“赶紧来,见?过你们大伯。”
温令儿见状,心里沉了一下,自家父亲让他们叫大伯,他?们也要有胆子啊!她和兄长对视了一眼,便跪了下来道:“臣/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人微微侧目,看着一旁的皇弟,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恭敬无比,心里满意了一些,他?们看来算是知礼数,虽然叫他大伯没错,可如今第一次见面,他?不?知两人品行如何,若是作奸犯科之人,就算是亲弟弟的儿女,他?也不?会?留情面。
一旁的明德王看着兄长平静的脸色,让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他?的两个宝贝孩子还跪着呢,他?咳了一声道:“皇兄,这天气冷了,他?们年纪小,跪在地上久了容易生病。”
“你们起来吧。”男人乜斜了一眼明德王,冷哼了一声,继而转身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谢陛下。”温令儿和温瑾枫虽然从未见过皇帝,可到底书还是看过的,知道眼前人是掌控着天下人性命之人,是天下之主,就算他?是自己父亲,也不?可越了礼数,更何况眼前男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大伯。
明德王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和儿子战战兢兢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低声道:“皇兄,你如今是来认亲,不?是上朝,好歹也笑一笑,别吓到他们。”
此时温令儿听着父亲一番话,有些欲哭无泪,她是真不?在意眼前人是大伯还是皇帝,若没有其他事就让他?们离开吧,与皇帝共处一室,不?就是在老虎后头找吃么?
正当温令儿暗暗思忖时,便听得皇帝缓了声音道:“你们抬起头,让朕看一看。”
温令儿闻言,微微抬头,便对上?那位高居庙堂之上?九五之尊的龙颜,瞬间让她有些错愕,眉眼之间同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目光比父亲锋利不少,而且也蓄了胡子,隐隐散发着无形的帝王之势,令人不?由胆战心惊。
皇帝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特别是看到温令儿时不由变了脸色,有一瞬间以为眼前少女就是明秀,女孩的眸子璀璨如星,令人移不开眼。
他?顿了顿,飞快收起眼底深意,沉声道:“你就是那日在宰相府胜了日阿亦玛的孩子?”
温令儿闻言总觉得莫名熟悉,她突然想起之前伏梦也对自己说过这番话,她点了点头,恭敬道:“正是。”
“你的双陆棋是谁教的,竟然比日阿亦玛还强上几分,你可知整个翰林院的文官都不是她的对手。”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颇为惊诧问道。
“是兄长教的,当初在雁城时,兄长是出了名?的天才双陆棋手。”温令儿言罢,朝着站在一旁的兄长指了指,眼底带了几分骄傲之意。
温令儿这一举动倒是让皇帝吃惊,毕竟这种功劳不小,她竟然大大方方就将功劳归于旁人,如今的确是少见?,更别论宫里的皇子公主了。
他?看了一眼温令儿身旁的少年,几乎就是缩小版的明德王,眉眼皆是意气风发,一双眸子明亮无比,他?眼底含了几分赞赏之意道:“等过几日进宫,朕亲自和你比一比如何?”
温瑾枫看了一眼父亲,见?他?颔首,方才点头道:“臣不胜荣幸,还望陛下高抬贵手。”
“哈哈,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皇帝终于松了脸色,此时犹如宽厚的长辈一般笑道。
温令儿见状,心里自然是开心,兄长若是得了陛下的看重,那就说明他们第一步算是走对了,接下来只要讨好太后娘娘就行,毕竟那位家中真正做主之人。
皇帝看着露出一排细细小米牙的小姑娘,软糯可爱,眸子澄澈无比,笑意毫不遮掩,他?心里微微一软,继而温和道:“朕听你父亲提起将军府寄宿一事,你且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对上皇帝的慈爱的目光,她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开口道:“臣女感念您的体恤,不?过您日理万机,不?必因为这样的事费心费力,将军府之事已是过往,而且霍将军曾救我一命,恩怨相抵,也算是断了和他?们的关系,陈年旧事,不?必再提。”
她又不是傻子,都说伴君如伴虎,帝皇心谁能说得准,若她应了下来,定然是会成?为皇帝和宫里那位娘娘的一根刺,枕头风一吹,那就是大事了。
毕竟往大了说,也算是一家人,而且如今父亲不?得太后娘娘喜爱,她因这种私事扰乱后宫关系,到时候还使得太后娘娘更加怨恨父亲,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绕是皇帝,也没有想到温令儿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毕竟他?着人调查过,温令儿在将军府的确是吃了不?少苦,他?原是不打算放在心上?,可日亲弟弟相求,他?不?得不?在意,他?甚至以为,这是温令儿的主意。
“你年纪轻轻,想的倒是远,既然如此,那朕允你一个要求,你可有什么愿望?”皇帝如今承了温令儿的情,他?自然是要补偿的。
毕竟将军府的确是做了错事,宫里的那位如今正得他?心,霍祁年又是屡战屡胜的少年将军,如今维持着平稳的状态,若是被打破,少不?得要掀起一阵风雨。
一旁的明德王正要开口,便看到自家女儿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他?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可若是就这样将此事压下去,不?就委屈了他?的宝贝女儿了?
“臣女的确有一事相求,臣女的母亲蒙受十几年的嘲讽辱骂,身上被泼了污水,如今臣女想请您给她做主,母亲为人磊落光明,并非那些人口中的不?堪之人。”温令儿言罢,便跪了下去,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的确是她心里耿耿于怀之事。
“哦?这件事对你来说,意义在何处?”皇帝闻言心里无比惊讶,毕竟明秀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众人都已经忘了她,如今旧事重提,并无什么意义。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一国之君会?问这个问题,她抬头看向皇帝,一字一句道:“无辜之人蒙受污蔑本身就是不对的,我母亲不该成为他们口中不?自爱之人,若是这等小错置之不?理,积少成?多?,总有一日,会?酿成大祸,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皇帝定定看着少女的坚定的目光,一改方才恭敬顺从的模样,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抚着胡子笑道:“好,朕允你此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