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徐知桥说,“哥哥给暖暖?”
“伸进来。”
徐知桥没有伸进宿若亨的兜里,而是伸进他的大衣里,趁机抱住了宿若亨。
“好暖。”
手心透过衣服,传递阵阵凉意,宿若亨手上将人搂进,嘴上却说:“调皮。”
“走了这么?多的路,脚累不累?”
“累的话?,哥哥是不是要背我?”
“抱你都可以。”宿若亨作势将人拦腰抱起,徐知桥快速退开:“还?是背吧,背不奇怪一点。”
回民宿的路程并不长,但路面是高低不平的石板路,走得脚疼。
徐知桥趴在宿若亨的背上。
宿若亨的背宽阔结实,还?能闻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与这冷冬一起,相得益彰。
他把?围巾打?开,一头缠在了宿若亨的脖子上。
一条围巾,将两个脑袋缠绕起来,宿若亨低低笑开:“是不是想在围巾里干什么?坏事?”
徐知桥问:“亲一下?算不算坏事?”
宿若亨说:“算。”
“哦……”徐知桥很快反应,“那我亲两下?,就不算坏事了。”
徐知桥说完,就在宿若亨的侧脸亲了一下?。
宿若亨笑道:“桥桥越来越调皮了。”
景区人来人往,很热闹,没人注意到这对小情侣,在徐知桥亲第二下?时,宿若亨侧了侧脑袋,便让徐知桥亲在了他的唇角。
徐知桥眨眨眼:“哥哥也很调皮。”
宿若亨说:“跟你?学的。”
徐知桥一天的表现都很好,宿若亨看得出来他很享受其中,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跟自己在一起。
只不过晚上睡觉,他又失眠了。
一个人坐在窗口,看着?稀薄月色下黯淡的粼光,默默发呆。
“又睡不着?了?”
突然的出声把?徐知桥吓了一跳:“我以为我没吵醒你?。”
“嗯,没吵醒,我在装睡。”宿若亨坐在床头,“那里凉,快进来。”
宿若亨的话?,徐知桥一直都听。
他重新躺进被窝。
宿若亨帮他暖身。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雷雨夜总是会惊醒,为什么?遇到我之前总是睡不好?我记得你?说过,你?知道原因的。”
宿若亨身上很暖,徐知桥好像也习惯靠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答,想不好怎么回答。
“你?家里的事,我一向点到即止,但我们都该明白,不管是如何不幸的家庭,都该成为成长路上的垫脚石,这块垫脚石是激励也可以是鞭策,总之,不该深陷其中。”
“哥哥,我没有深陷其中,我在很努力地改变命运。”
“我知道,努力是你想表现给别人看的,别人看不到的,你?都自己承受着。”宿若亨打?开灯,暖黄的等把?徐知桥的轮廓都照柔了,他轻轻地抵住徐知桥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我的小豆芽,是不是连哥哥都不能说心里话?了?”
徐知桥垂下?眼睛,回避了宿若亨的眼神。
“当?然不是。”
有那么几分?钟,很安静。
宿若亨耐心等他打?开心扉。
徐知桥靠在宿若亨的心口。
“雷雨夜总是惊醒,是因为爸爸跳楼那晚我看见?了,我拼命地跑去抓他,却连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我眼睁睁地看他坠楼却无能为力。”
“更让我感到无力的是,我看到他跳楼时,分?明是含笑的,而得知被救起来后,眼神是绝望的,就好像……我们都做错了。”
徐知桥说这番话时声音很平静,直到宿若亨抬起他的下?巴,才发现他湿润的眼眶。
“只是想亲人活着?而已,你?们没有做错。”
“但对我父亲来说,我们就是错了。他开始对我们所有人都发脾气,整日念叨着不要相信任何人,动不动就拿刀子割腕……那个时候我太害怕了,每个打雷夜,都会去瞧一瞧,父亲是否还在。”
宿若亨只知道他缺钱,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痛苦的过往。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妈妈见?劝不动他,把?我跟徐知茵拉到爸爸面前,说了一些‘不如一家人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的话?,徐知茵只是哭,我知道妈妈不会想让我们死。”
徐知桥突然顿住了,宿若亨替他擦去眼角的泪:“一切都过去了,没关系的,你?说出来。”
“妈妈打?开煤气的时候,我帮她关好门窗,在门缝下?面塞上毛巾,然后把十?岁的徐知茵哄上床,给她讲故事。”
“徐知茵最先睡着,我一直觉得很难受,但妈妈还?在跟爸爸僵持,最终,爸爸见不得我们死,爬着去开门。”
“自此之后,爸爸不再无缘无故地折磨我们,但我知道,他在内心折磨他自己。”
叙述很短,但过程必定很痛苦。
而他的桥桥,也在折磨他自己。
宿若亨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几度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将人搂在怀里,不断安抚。
“我刚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睡一起不会失眠,后来我想了想,可能是我从小欢喜你?,也可能是你救过我,你?给过我连父母都无法给的安全感,所以跟你?睡一起,我很安心。”
“那最近呢?”宿若亨必须得了解,“最近为什么?睡不着?了?是学习压力大,还?是我给安全感消失了?”
问到这里,徐知桥沉默了,他靠在宿若亨的肩头。
“哥哥,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宿若亨了然,还?真是他给的安全感消失了,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
“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还?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