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端着早餐走去餐桌边，一路上不住回头看捂着脸的仓羿。等他坐定才压低声音问跟过来的鬼：“王，你怎么了？”
仓羿喉咙动了动，皮蛋瘦肉粥的鲜香滋味让他一时顾不上眼部不适，松开手掌，半眯着眼睛，跟个盲人似的往前摸。
秦牧野“噗——”地一声笑了，惹得身旁几桌食客纷纷回头看他。
他只好指指手机，佯装刚从上面看到条搞笑视频。
再看仓羿，秦牧野还是忍不住笑。
不知道鬼王这一夜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本深邃勾人的眼眸，此刻肿得跟个桃子似的。粉扑扑肿胀的眼皮，再配上他那高挺的鼻粱和精致的下颌线，就像是在雕琢精美的玉器上，糊了两坨手法粗糙的橡皮泥。
仓羿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嘬着皮蛋瘦肉粥低下了头。
因为长相异乎寻常的漂亮，仓羿从小就很讨厌别人评论自己的样貌。在他看来，他这张脸和身材与他的身份极不般配。
统领百万阴差的鬼王，不够凶神恶煞也就算了，竟然因为长相常常被误以为是魅鬼，这绝不能忍。
不过今天，他才明白，长相漂亮确实是件幸运的事。这两只桃子眼，他自己看了都觉得丑得没法看。
仓羿吸溜着粥，秦牧野含笑递上纸巾。大白天终于不用做假笑男孩，秦牧野笑得没心没肺。
仓羿喝完粥，本来想继续把那根手长的油条也啃掉的，现在没心情了。
“莫笑本王。”仓羿很没有底气的要求。
秦牧野抿唇点头，然而一开口还是掩藏不住语气中的笑意：“王不会是看了一夜白桃小说给看的吧？”
秦牧野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是随口一说，因为仓羿两只大眼泡，看着真的很像白桃小说App上那颗粉嫩的大桃子啊。
却没想到鬼王神色一凛，支支吾吾：“休……休得胡说。”
鬼王莫名有点心虚起来了呢！
守在店门外的牛头、马面相互对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埋怨的眼神。
“都是你，给王用你那个破手机看小说，现在好了吧，才一晚上，王的眼睛就成那样了。”
“我有什么办法，亡魂有活人祭祀，每年都能收到新款电子产品，咱们哪有人想得起来，能捡到部手机用用就很不错了。”
秦牧野强压笑意，觉得自己为了晚自习后的安全，很有必要适时地表达一下关心，再次开口：“虽然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但看起来有点严重，要不要用点药水什么的？”
仓羿摇头：“本王也是没想到，那东西小小一枚竟然如此浪费元神。休息个把时辰应该就能缓过来了。”
秦牧野呼出口气，这样就不用担心鬼王晚上送自己回家的时候看不清路了，真好。
秦牧野点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问仓羿：“我要去学校了，你还在这里待着吗？”
仓羿再看那个四方黑色小匣子，竟然多了几分畏惧的神色，令秦牧野非常困惑。
*
到校后秦牧野刻意路过七班教室，往范小舟的座位上瞟了一眼。
前一天范小舟去医院的事让秦牧野多少有些自责。他虽然不喜欢范小舟和他的那些小弟，但仓羿让他整条胳膊都青紫了，也确实有些过头。
直到早自习铃声响起，范小舟的座位还是空的，秦牧野回教室时，心情莫名沉重了许多。
杜斐凑过来，往他座位里塞了一个手提袋，得意地一挑眉：“周五战服！”
“这么快？”秦牧野没想到杜斐对篮球赛如此积极，得知消息还不到一天，连周五打比赛时穿的队服都准备好了。
“那是，”说完杜斐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又开始叹起气来，“说不定，这次篮球赛就是咱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了。”
秦牧野理解杜斐的心情，一边是同窗三年的好兄弟，一边是惩罚过头的七班刺头，他突然对这场球赛产生了不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