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徵王妃自从昏死过去,时至今日,半月有余,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无。
皇位空悬许久,让民间各个组织蠢蠢欲动却又不敢造反,是选李俊儒还是李乾徵,众说纷纭。
“你说这,徵王隐藏十万羽营的实力,卧薪尝胆不就是为的今天,为何还不入住乾清殿?”
“害!”
挑菜的小贩看着卖葫芦的男子叹气,掩住口鼻,小声道:“不知道怎地,徵王妃一有事,儒王和越国太子居然没日没夜的守着徵王府!”
“这……嘘!”
路边,肉贩连忙冲过来拉住那二人:“瞧着架势,皇位或许等徵王妃醒来才定。”
“什么醒来才定!你们这群呆子快来看!帝位刚刚定下了!”
“哐当哐当”。“噔噔。”“啪!”
挑菜的胆子扔在地上,卖糖葫芦使劲儿将棍子杵地,卖猪肉地狠狠砍了下菜刀……
众人无不激动!全部冲到了贴皇榜的地方!
只见描金描银的昂贵锦帛上,统一整齐的龙飞凤舞一篇字,众人没兴趣看,唯独对名字露出极大的期待感,终于在李乾徵三个字上,迸发出巨大的喜悦!所有人大喊一声!
“是徵王!”
“徵王也好,儒王也好,二人无论谁做皇帝都会是明君!”
大街上的人,无不开心,无不手舞足蹈,彼此拥抱。
相比大街上的狂喜气氛,徵王府就死气沉沉的,下人听到此消息时,高兴的眉梢快扬到发髻上去。
一人升道鸡犬升天,徵王府所有的下人都会摇身一变,相应地成为大内总管、御膳房总厨等等,俸禄翻倍,权势也翻倍!
但所有人一靠近江吟婳养病的屋子时,无不狠狠地将高兴压住,因为在江吟婳昏迷不醒的期间,无人敢在李乾徵的面前笑。
这是江吟婳昏迷的第20天,她温柔精致的眉眼安静地闭着,面色惨白,尤其是那往日殷红饱满的唇,此时憋憋的犹如一层薄纸般毫无生气。
她中毒的二十天,原本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和过瘦的体重,更是蹭蹭蹭清减。
此时,皓月色手腕,竟只有鸡蛋粗细,羊脂玉般的锁骨惊心动魄地凸出,凹下去的窝少说也能养五条小金鱼……
她好瘦啊,瘦的慎之、青雉、李俊儒、徵王……瘦的大家担心,一月前那般般入画的人儿,突然就会没了。
打击的最大的还是徵王。
不过半月,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曾洗过脸、不曾洗过澡,胡子不刮,粗硬的胡子杂乱生长,黑眼圈犹如炭烧。
“哒……”
故意放低的脚步声,一道黑影先入屋。
“儒王……儒王主动放弃皇位争夺权,让给您了。”何迹嘴巴没忍住,差点咧到天上去了。
十几年筹谋,不就是为的今天吗?
李乾徵宽厚而骨节分明的双手,将江吟婳的手裹在中间,他不曾抬头,眼中的冰封不曾化解半分。
何迹叹口气,坐在轮椅上的他,没想到王爷居然不为所动。
“明日登基,左相右相,正在筹备了。”
听到登基,李乾徵很缓慢地抬起眼,似累的不行般,嘴巴张合,沙哑道:“延后,本王要等,咳咳,等婳儿醒来。”
“王妃中了那样的毒,活下来已是万幸,属下自然是希望王妃早早醒来健健康康的,可眼下这个情况,王妃何时醒来尚未定数,万一半年?一年?三年?这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何迹神色郑重,竟然费力地扑倒在地再调整姿势,扶着桌子脚,跪下,声音庄重洪亮:“请皇上,三思!”
李乾徵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连着几日看着婳儿,难免有些烦躁,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江吟婳的手,像是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他剑眉冷对,怒喝:“滚出去!”
闻声赶来的青雉,连忙行礼,她声泪俱下,身后,连邹书辕、章明朗、大学士陈良、侯爷、四方郡公、将军等等,大盛所有要紧的官员全部身着官服,严肃地跪地。
扑通两声。
两百人跪的地板一声颤。
这群人,将屋子塞得满满当当,连来这里的小径也是跪满了人。
所有人声音洪亮,铿锵有力,甚至带了三分祈求:“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吾皇,登基!为了将大盛江山,为了黎民百姓,请您明日举行登基大典!”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您三思!您登基,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他们就好像是提前背了台词那般,声音整齐划一。
李乾徵本想发火,但看着满朝文武,看着所有的官员,沉默了,他轻轻地握着江吟婳的手,目光柔和地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看着那温柔的眉目,从一头秀发再看到莹白挺高的鼻梁,那张粉嫩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