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嫚，上学记得带书包哦。”
厨房里跟姜嫚说话的是她的大姐姐。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姜嫚生活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
姜嫚自幼丧父丧母，这个家庭说的清楚明白点，有姐姐，姐夫，还有她自己。
可是她的姐夫并不是什么好人，经常夜不归宿，时常也见不着人，只留着姐姐整日整夜家里等着。
而姜嫚因为要早起上学的缘故，也不常见到姐夫。
想到当初大姐刚刚出嫁那会，笑容满面，天天知道将姐夫的好挂在嘴上。
但是现在却……
风向全部变了，完全没有当初嫁人时候的幸福。
“我知道啦，姐！”姜嫚咧嘴笑了一下。
因为姜琴的糟糕经历，姜嫚每回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姐夫。
甚至有时话也不敢多说，生怕用了什么言语打击她。
“嗯，那快去上课吧。”姜琴放下抹布，然后垫着脚走到姜嫚得身边蹲下来，温文尔雅地对她说，“千万别迟到了。”
“放心，我不会的！”姜嫚刚刚拿上沙发上的包要转身走人，可突然身子一颤，转身回头对姜琴说，“姐，今天晚上我想去看一下爸妈可以吗？”
后面站着的人先是有阵子哑口无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情。
姜嫚的父母，或者说她们的父母，在她们还很小的时候就意外伤亡了，这么多年一直是隔壁膝下无子的老公公和老婆婆在带大她们。
而在带大她们之后，老公公和老婆婆也先后去世，那年姜琴刚好二十一岁，刚刚读完高中，甚至连大学都没有来得及上。
万分着急之下，村里的其他友好邻居才纷纷商量要给小姑娘挑一个夫婿，于是姜琴就这么被迫嫁人了。
两人也过上了随意的日子。
不过这随意的日子，好景不长。
姜琴的夫婿，是个十足的大混子，夜不归宿就算了，连正式的工作都没有，却有着非常强大的泡妞技巧。
事情抖出来之后，姜琴彻底死了心。
自那以后姜嫚就成了她最好宝贝，走哪里都得带上。不仅努力让她有好生活，还想办法让她读完高中，甚至大学。
一句话让姜琴沉思了很久，直到旁边的人念叨了她的名字好几声，才稍微有点回应。
“阿嫚，你都没有见过他们几面。”姜琴那年虽然很小，但毕竟到了记事的时候。
父母怎么离开的，她不知道全部，但是心里有模糊的印象。
姜嫚那年，大概两三岁吧。
唯一能够让她记得多点的东西，就是那对善良的老公公和老婆婆。
可是她也不想拒绝，牵着姜嫚的手，耐心地说，“好，你今天晚上自己去吧。”
“好嘞！”
高中生毕竟压力大，等姜嫚好容易放了学，做完作业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七八点钟，从学校离开后，她就毫不犹豫的去了后山上的墓地，带了一些香，带了些祭品。
墓碑上的名字是父母的名字，两个人是一起下葬的。
姜嫚用最传统的方式行了礼，摆好祭品，过了一会才回去。
推开家门的时候好像是晚上九点钟，跟平常一样，今天也是两人相互争吵的一天。
真是毫不意外。
虽然都要习以为常，但姜嫚还是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跨一步。
“回来了！？”
姜嫚尴尬地点头。
姐夫没好气地给她甩了一句，“混吃混喝的小妮子，也不知道还要在家里待多久，真是晦气。”
姜嫚心里一沉，虽然她不懂很多，但还是听的出来言语中的讽刺。
十七岁的年龄，姜嫚只是觉得她自己不应该承受这个。
“你跟小孩子也计较吗？”姜琴上来拥护，“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家？”
姜嫚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却也不太敢接话。
“阿嫚，快听姐姐的，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呢。”
姜嫚憋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之后她便忍着委屈跟姜琴回了房间，姜琴主动为她收拾了床被，就要转身走。
“姐姐。”
姜琴终于停下来了，“怎么了？”
“你这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姜嫚咬了咬嘴唇，“你恨不恨那几个帮你安排婚礼的村民？”
老实说，姜琴不可能会喜欢这种生活。
她也厌倦，也无奈。
可是恨？好像说不上。
那几个村民最初本意不坏，只是想让姜琴有个完整的生活，而不是跟着几个大老爷们整天早起贪黑下地。
事情发展成这样没人预计的来，但也不会负责了。
“我不恨任何人。”姜琴笑了声。
“姐姐每次都这么说。”
姜嫚瘪了瘪嘴。
这个世上会因为姜琴而抱不平的人，估计只有她自己了。
“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嗯。”
姜琴就离开了。
再等姜嫚再放下包坐下去的时候，已经五六分钟过去。
门外传来的仍然是响彻不停的吵闹声。
她想塞住耳朵，但总觉得那些在自己心里的声音是抹不掉的。
这种几乎要长到一个世纪的争吵，好像是永无止境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彻底底躲避过去。
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躺在椅子上苦着一张脸，那好像是种无奈感，而且房间也有点让人待不住的样子。
稍微有五六分钟左右的沉思，姜嫚还是从椅子上坐起来偷偷溜到客厅打开冰箱门，小心地取出了一瓶气泡水。
姜嫚平时都喜欢喝这个，甚至喜欢上了拿健康饮料帮自己保持学习和生活状态。
而今天，也和平常一样普通，和平常一样毫无希望。
她从冰箱里拿出饮料之后，才发现姐姐和姐夫的争吵已经结束一会了。然而毫不意外，十点钟已经是争吵常规结束的时间。
姜嫚耷拉着脑袋，随之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钟下面有一小撮点缀的灯光，有时候会让家显得温馨亮眼，有的时候它会什么都不是。
“晚安，小女孩……”姜嫚苦涩地抹了抹眼泪，对自己说完话之后就精疲力尽地走回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