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X市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的雪了,空中随风漂浮的雪白色的小晶片衬得街上喜气洋洋的红色装饰越发的喜庆。
亓淇伸手拢了拢脖子上的淡灰色围巾,一片小雪花悄然飘落在了手背上，转瞬即逝,化作一滴小水珠渗进了她的手套中。
不知怎么，看着这片雪花,亓淇心里倏然升起一丝失落，一种没办法将眼前的美好牢牢握在手中的失落。
“车来了。”许默看了眼手机,又朝路边闪着灯的黑色路虎看去。
车主下车帮忙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两人跟着上了车。
亓淇一路上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思绪也跟着不知道飘飞到了哪里。只有许默在一旁再三叮嘱。
“到日本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有空就回来,别老待在那边。”
司机是个沉闷的中年男人,一路无话。许默在一边叨叨了一会儿,亓淇只是嗯了几声,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多希望亓淇能像昨晚那样歇斯底里地发泄一通，也好比这般沉默寡言。
……
“项清瑶，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亓淇的音量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是一柄小锤砸在了项清瑶的心上。原本因为对方主动联系自己的那一点喜悦,也被她这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蓦地有些不知所云。
“我……”项清瑶语塞，这有什么好质疑的？难道她对这段感情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醉酒后的情绪最容易受到影响，昏沉的脑袋再加上依旧绞痛的胃，项清瑶的沉默像是一个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亓淇所有的情绪。
无声的沉默中，亓淇啜泣的声音像是一粒石子，在项清瑶心底溅起了层层的涟漪，搅得她原本平静的内心掀起了波澜。
“项清瑶。”亓淇醉酒后软软糯糯的声线带着鼻音飘进了她的耳朵，项清瑶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我好想你。”亓淇屈膝坐在厨房的大理石地板上，望着灶台下的柜子，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握着手机，也忘记了电话那头的人，自言自语道：“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你了，我真的好想你，我不想跟你分手。”
最后一句话连带着亓淇的哭腔钻进了项清瑶的耳朵，本该因为这番话而感到欣喜的她此刻像是被数万根针扎过似的。
“别哭。”我心疼。
貌似对方的话的确带有一丝安抚的作用，亓淇那边的哭腔渐渐小了起来，吸了吸鼻子道：“但是我不敢再爱你了。”
我不敢再爱你了……
这句话反复回荡在耳边，项清瑶猛地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就连对方接下来说了什么也一概听不见了，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许默的呼喊声，通话也冷不丁的结束了。
听筒里只剩下冰冷机械的嘟嘟声，亦像是项清瑶此时的心境。
另一边，许默在卧室听见厨房的声响，还没走近便听见了亓淇的声音，结果便是对方蜷缩着依靠在墙角涕泗横流的场景。
“你大晚上坐在这里干嘛？！”
许默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搭在了对方的身上，亓淇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狗一样扑进了许默的怀里。许默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待到怀里的抽泣声渐渐消失，亓淇已经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
“你昨晚……”
“我昨晚怎么了？”亓淇脚下一顿，偏过头来望向她。
许默连摆手道：“没什么，我担心你昨晚没休息好，一会儿在飞机上可以养养神。”
看样子对方是喝断片儿了，就连昨晚打电话给项清瑶的事也一并记不得了。
“知道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做老妈子的潜力？”亓淇打趣道。
因为车在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到机场的时候亓淇差不多也到点儿该登机了。许默难得没有跟她插科打诨，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将头埋进了她的肩膀，瓮声瓮气道：“记得常联系。”
亓淇也伸出空闲的那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会的，一有空我就回来看你。”
机场的广播已经开始播报，亓淇松开了搂住对方的手臂，往登机口走去，转眼也随着人流消失在了转角。
……
项清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耳边传来空姐的提示音，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降落。
昨晚亓淇的一通电话无疑让她失眠了整晚，挂断电话后的她还没从亓淇那句“我不敢再爱你”中走出来，但是倏然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