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踹醒的,醒来后,又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踹了几脚。
这是一间黄土墙的房子,屋顶还有点漏水,墙根都是霉斑,这些人睡的地方也铺了点草,恐怕就是被褥。
屋里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如我一样普通的村民装束,有的躺着有的站着,都是男人,只是他们比我更面黄肌瘦。
那个肥壮的男人哇啦哇啦说着什么,吵得我耳朵嗡嗡作响。我不认识他,也从没见过周围的人。
比起这一切,我更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死!
“喂,你快点吧,再不去干活,又要挨打。”旁边一个满脸脏污的老人家拉了拉我的衣袖。
“方圆镇……老板娘……方圆镇上的人呢?”我回过神来,抓住他猛摇。
老人家只是摇头,不再言语。
倒是那肥壮的管事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给了我一脚,骂骂咧咧道:”臭小子,起来干活了,再不快点老子杀了你!”反身他又给了老人家一耳光。
我被踹一大脚,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老人家被打了一巴掌后嘴角流下血来。
“不碍事,快走吧。”老人家还出言安慰我。
我跟着干了一上午的活儿,才知道这是个匪寨,地势险要,自成一国,四处抓人,做他们的”臣民”。
土匪们看起来无法无天,但还是害怕朝廷围剿的,现下正在修筑防御工事。
虽也安排有些人务农做工,但总有一小部分人,什么也不做,就是到处走走看看,也许是这里的督工。
以前只听说如今外面军乱匪乱,天下不太平,皇帝管不住,可这十几年从没闹到过方圆镇,从前虽去过几次澄县,但都有爹护着我,路上无论是猛兽还是盗匪,都被他打个落花流水,我现在才知道,爹给了我多好的照顾和保护。
如今,既然我没死,就一定要活下来,要回到方圆镇,要回到我们的家。
如果爹回家没有看到我,满镇的人又都死了,他怕是受不住。
“那边那个,那边那个,过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褂的人对我说话,他两撇八字胡,身量瘦弱,眼睛小得像不存在,简单来说就是贼眉鼠眼。
我左右张望,确认他是喊我,便放下手上的铲子,小步跑了过去。
“你,是方圆镇来的?”这人笑眯眯的问。
“是方圆镇的,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我低着头做出很恭顺的样子,这套装孙子的功夫在老板娘手下练得已臻化境。
“呵,别废话。”这个黑色长褂的中年人,转身就走。
我不知他几个意思,只好畏畏缩缩地跟上去,走到一间敞亮的大房子,里面坐着一个凶巴巴的男人,”黑长褂”也行了个礼,我就一下就伏跪在地上,高喊:”大王威武,大王万岁!”
谁知那人的声音阴侧侧地在我头上响起:”少他妈来这一套,我问你答,多一句,就把舌头割了。”
我不敢再讨巧卖乖,用力点头。
“方圆镇,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我是真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杀了。”
“小的不知大王要问方圆镇什么事,大王千万别拔我舌头也别杀我,我看到方圆镇的人全死了,本以为自己也要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竟被大王救到这里来。”
“谁问你那些死人,是那方圆镇的宝藏,你可知在何处?”
“宝藏?什么宝藏?”我很疑惑,不自觉抬起头来。
只见房间里还有一些人在走来走去,有的就干站着,既不像是干活的,也不像是整齐的仪仗队列,那匪头也不怪罪。
我按捺下心头的诧异,赶紧答道:”小的从小长在镇外山上,只是偶然去的镇上,也没听过方圆镇有宝藏。”
“没有宝藏?没有宝藏为何有仙人在方圆镇设下阵法,害得我的弟兄们鬼打墙。”
“小的不知,小的在方圆镇也从未听过有人不能进出,还有镇民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县上学艺,近日也有外乡人来到方圆镇,确实人人出入自由。”
“实话?”他威胁的声音响起,像下一秒就要杀了我。
“句句属实。”我低头又做了个礼。
“老杨,这次是谁去探的路?”他转而问那个穿黑色长褂的人。
“当家的,是那个新来的。”这个叫老杨的黑色长褂也是一脸恭谨。
“姓靳?”那匪头闭着眼睛晃了晃头。
“是叫靳羽,那天就他一个先进去了,不一会儿老马他们才得进。此前几个月,老马他们把这附近的村镇都逛遍了,人人都说有方圆镇,却从没找着过。”老杨低着头,一脸怕怪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