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饼,是你?”这位已经快长得像个鼍的鬼王,开口说话了。
我如今饱读经书,焉能不知,鬼王有多难出世?寻常人死后,按一生善行清算,积阴德到了一定水平,直接入地府投胎,再按功德多少决定后世投胎情况;但世间大部分人光是自己活着就很艰难了,哪里能积到多少阴德,死后都要靠家人烧纸钱,以人的愿力做功德,才能平安去投胎;而那些没有家人给烧纸钱的、怨念深重的孤魂野鬼,就一点投胎机会也无,只能在世界上游荡,要么□□、要么戏弄活人,直到被超度或者被打到魂飞魄散——这才是做鬼的正确姿势。
鬼王,实在是天时地利人不和,才能碰巧出一只,而且大部分是人有意炼化,炼化成功的几率,比天地生养出那些妖精还要难,更难的是,对方还要知道我叫阿饼,哪怕她已经长得面目全非,也只能是我曾经在太平寨遇见的那一只鬼王,是以,我小心问出口:“您是,囡囡的娘?”
“是啊!”这位鬼王丝毫不顾自己面目丑陋,热情应和。
“您怎么在这里?”我按捺不住心中疑问。
“我女儿,现在厉害着呢,跟着靳羽道长来此处捉妖,我帮他们望望风。”鬼王大婶发出憨厚的笑声,与她相貌极不协调。
“师叔?”沈知善与我面面相觑,我俩谁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熟人了。
“你站这里多久了?”我感应到王天行的牵肠挂肚符就在洞穴内,“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进来?”
“没多久,就比你们先到一会儿,我们看见头顶有东西飞过,靳羽觉得不对劲,就跟上来,他们进去以后,让我守在这里,千万别放别人进去。”
“那你好好守在这里,千万别放别人进去。”说话间,我放下沈知善背上的传弈,把他放到鬼王大婶的脚边躺着,“保护好这个孩子,我怕一会儿打起来伤着他。”
说罢,我牵着沈知善一溜小跑继续往里,感到大后方有朴实敦厚的鬼王大婶镇守,非常安全。
“那,你们算不算别人呐!”鬼王大婶做了鬼以后,显然智力有些受损,只有
“我们是自己人,当然不算别人!”沈知善也不知是不是腿上伤好多了,还是放下传弈的缘故,跑得飞快,就像身后有鬼,不对,就是。
随着我和沈知善向前飞奔,我感到离王天行身上的牵肠挂肚符越来越近,虽然这个洞穴内又有许多岔路口,但我一个也没有走错,只是搞不清状况,离得越近,越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又借了点沈知善的灵力,御空前行,力求不发出一点声音。
“住口,你这个孽徒!”一声暴喝,从洞穴深处传来,我仔细辨认,才隐约想起是昨日那樵夫的声音。
“我有说错什么吗?你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道,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生啖你的肉!”王天行的嘶吼声断断续续传来,也不知他现在什么情况。
妖道?
孽徒?
难道那樵夫已经被云霄道人夺舍?
可是天行下山时间并不久,甚至也是刚刚脱离竹师姐的保护,他是怎么找来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占据了樵夫的身体呢?
“我害你?明明是你害了我!想我云霄子,一代豪杰,逆天改命,以夺舍之路修行,从未出过岔子……可是你这个黄口小儿,你们王家这一家子自私鬼,不肯乖乖受死,害我落魄失所,如今连个普通人的魂魄都挤不走……”这云霄道人,坏得自成一体,明明是他要害人,还能反说是别人自私,我听了都快气笑了,但他目前还未对天行出手,实力难测,我也只是小心靠近,继续偷听他说话,“天行啊,这都是命,你看你,兜兜转转一圈,这不还是到为师手里来了吗?如今为师还有几分力气,待我在这极阴之地画好了阵法,一样可以夺舍你的身体,到时候,你与为师合二为一,苦心修炼,假以时日,为师成仙,你也与有荣焉!”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王天行突然开启一个话题。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那些同伴,睡得可死了。这落水村地界,根本不容许其他妖物恢复妖力,那个跟你一起的女妖,根本不可能来救你,另外两个人,受伤很重,也不可能来救你,你死心吧。”被云霄道人占据身体的樵夫,哼哧哼哧做着什么事情,“兔崽子,我劝你老实点,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再蹭掉我的阵法,我就敲晕你,一样能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