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怎么不接？”
“发了微信给你，说晚点才能去比赛场，你没有看到吗？”
“我去赛场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掉？”
“不是说好把奖杯给我的吗？”
“还跟靳言走了？你知道我在场外的时候有多着急吗？”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
韩君霆从未像此时这样婆婆妈妈，尽管嘴上带着凶狠的抱怨,但是搂着薛燃的手，却越来越紧，他是真的吓坏了，燃哥从来没有这样失联过,好像他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这种藏在内心的恐惧感,让他不住的颤抖。
薛燃不说话,只窝在韩君霆怀里抽搭，他从未这样温顺过,像只做了错事的小猫咪。
韩君霆好不容易安下心来，紧紧搂着薛燃,内心某处的空虚感也才落地，就发现身边的人有点不对劲。
他居然这么久都没有还嘴？
韩君霆心里有些不安，慢慢低头扶起薛燃的额头来。
“……”
这一看可真是吓坏了韩君霆，薛燃正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哭得可真是梨花带雨，泪如雨注。别说多凄惨了,看着韩君霆的眼睛带无尽的愧疚，韩君霆心一颤。
这是怎么了？
他赶紧改口，“我也没有要凶你,就是希望你下一次闹脾气也要接一下电话。”
薛燃还在哭。
韩君霆：“……”
“我绝对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就是看不到你有点着急，给聂凡打了电话，说你一声不吭就跟靳言走了，所以我就更着急了，生怕找不到你。”
”……”呜呜……
薛燃哭得更凶了，跟拉下了闸门一样，波涛汹涌的。
韩君霆：“……”
他开始慌了，反思自己是不是态度太差劲了，好不容易找到薛燃干嘛要凶他，也不问问他到底为什么。
韩君霆开始哄他，“燃哥，燃哥你别生气啊，其实不接电话也没关系，都怪我，打不通电话不知道快点过去看一眼么，我应该早点结束，早点过来的，以后有什么都跟你商量，怪我好不好。”
薛燃：”……“
“啊——”哭得更大声了，撕心裂肺的。
韩君霆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地上，手足无措。
他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燃哥……我错了，你……你别哭了，都怪我，都怪我！你打我吧……”
“啊——呜呜呜呜——”
“……”
这可让大少爷太手足无措了，社会我燃哥什么时候有过这幅模样。
可韩君霆越是自责道歉，薛燃哭得越凶，不同频道的两个人直接无法交流，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站在后面目睹了全程的靳言啧啧了好几声，心道从前社会我最大的薛燃，怎么成了这幅模样，难为他曾经还觉得他是学校最帅的，为此还跟韩君霆的粉丝们打过好几架，现在看起来，当时的自己简直是脑子进了水！
他啧啧两声。
阴阳怪气道：“行了，偶像剧到了这个时候都该大结局了，两位就别加戏了。”
这话一下子激怒了薛燃，他猛然从韩君霆怀里挣扎出来，一手抹眼泪一手指着他，凶狠道：“四眼鬼！你给我闭嘴！”
靳言：“……”
“四眼鬼”这三个字太久没有听到了，以至于灵活如靳言都没反应过来。
当然这个称号还是当时他的好基友，学校数学天才薛燃起的，两人从小在一个胡同里长大，这个皮到天上的孩子，六岁的时候就欺负他，因为他有遗传性近视，早早就戴了眼镜，结果这皮孩子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用当时薛燃的话说：晚上拿手电筒出门碰到你太不幸了，这眼睛还带反光的，跟撞了鬼一样，封你做四眼鬼你没意见吧？
当时的靳言：“……”无语凝噎。
虽然后来上学期间，自己被同校欺负的时候，身为胡同小霸王的薛燃挺身而出，护住了他的四眼鬼，并时时把这是我最好朋友挂在嘴边，可这也不能抹煞叫他四眼鬼的仇！
靳言一下子黑了脸，悠然自得全消失了，要不是韩君霆在这儿，他这会儿能跑过去跟薛燃挠起来！
一直紧张薛燃的韩君霆，发现了靳言眼神中的敌意，他随口警告道：
“哪里有乐子去哪里玩，不要在这里碍眼。”
靳言：“……”
这话怎么又那么熟悉！
若干年前，两人刚谈恋爱那会儿，韩君霆不好意思自己叫薛燃出来，就使唤靳言把他约出来，然后两人在小公园亲亲我我，让自己受尽冷风吹。
那会儿韩君霆就是这个样子，一边对自己满是敌意，一边又拿自己当个小喽啰让自己边儿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突然梦回曾经？
靳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韩君霆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当初要不是你跪下来求我，你觉得我会跋山涉水跑来这里找你们吗？韩君霆你当时恳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跟个丧妇的鳏夫一样，哭得比薛燃还要难看，我要不是看在傻|逼薛燃的份上，老子早逍遥去了，用得着穿来这个破地儿！”
薛燃：“……”
韩君霆：“……”
两人异口同声：“闭嘴！关你屁事！”
靳言：“……”
乱了乱了……这态度这语气，真的梦回曾经……
靳言恨不得摘下眼镜，掰开两个眼镜腿，一人戳他一下！
——
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靳言苏醒后，与韩君霆分开，各自又进入到许多不同的故事中，扮演着许多不同的角色。
他第二次遇见韩君霆，是在一本很简单的都市励志小说中，那个时候他只知道这是书中世界，并不懂书中的脉络，以及穿书的方法，只是跟着命运，随波逐流而已。
但是韩君霆的再次出现，给他带来了穿书的方法。
他记得与韩君霆再次相遇是一个大学校园，韩君霆是那个大学的文学教授，拥有着一栋个人图书馆。
他在那个独立图书馆，读到了所有的一切的书，知道了主角配角的存在，知道了穿书的节点。
靳言不知道韩君霆用什么方法得到的这些，他只知道那一刻自己惊呆了，一个人是拥有怎样的毅力，才能做到这些？
那一次见韩君霆，靳言的感受是，这个人越来越沉默。
他记得自己当时问韩君霆，有没有找到薛燃，看他态度他还以为没有，可是韩君霆却点了点头。
韩君霆自己说，他在很久之前的一个故事里见过薛燃，可是当时他不懂得穿书这一套，在那个故事里，他兴高采烈见到薛燃的第二天，就迎来了故事的节点，他被迫离开了那本书。
从此再未见过。
失望不是永远不见，是见了又不再见。
那段时间是靳言见过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精神上的穷困潦倒。
沉默寡言，眼神中毫无光泽，执拗和一直以来的溃败让他像一颗崩掉的水晶球，美梦散落成全身的玻璃渣子。
但是……他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