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秋傻子,是个真傻子。
秋分爹妈老来得子,高龄产妇生下孩子撒手人寰,只剩个爹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
然而秋分从小智力低下,初中毕业考不上高中,学没上出来,工作也找不到,只好呆在家里啃老。
前几年他爹死了,他就啃不着了,啃不着就指望亲戚邻里救济,短时间还能撑一撑,时间长了谁看着都烦。
林数感叹了一下秋分小同学苦逼的人生,揣着钱还没走出去个几米,就听身后炸起老板娘的怒吼。
“秋傻子!你把手机给我解开!”
老板娘尖锐的嗓音给叫得破了音,林数把裤兜一紧,跑得头都不带回的。
贪小便宜吃大亏,自己倒腾密码锁吧!
甩开老板娘后,林数顺着马路跑去了最近的公交车站,眯着眼睛看了看站牌上的公交线路图。
在他眯缝了半天却总觉得站牌上的字不清不楚后,林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傻子竟然近视眼。
“操!”林数又爆了句粗。
自己一身极品装备,被一车撞的重新打回了新手村。
锻炼的一身肌肉没了,裸眼0.8的视力也没了。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没了,连父母男朋友都他妈没了。
或许傅值也不算他男朋友。
林数又开始烦了。
“秋傻子坐车啊?”有瘦小的男人拎着深绿色的塑料啤酒框路过车站,乐呵呵地逗他,“会坐车吗?”
林数磨着后槽牙,把自己的指骨捏得咯咯直响:“不会啊——你特么来教我?”
那人被林数眸中的冷光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加快脚步走开了。
要不是饿得厉害,林数准一脚踹翻他的啤酒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林数对着车牌哐哐哐踢了好几下。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公交车到站。
林数掏出两块钱硬币投进去,随手扒拉了几下头发,找了个空座坐下了。
秋分的家也在临北市,只不过靠南边一些,离傅值家有七八个公交车站的距离。
林数要去找周析,得去市中心找,从这儿坐车坐半小时差不多也就到了。
汽车发动,林数扭头看向窗外。
车里开着空调,车窗都是关着的,玻璃上印着陌生的脸,林数看了一会儿,抬手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多少年没洗了,一股味道。
他面露嫌弃,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秋分手腕细白干净,跟剥了皮的小树枝似的,稍微用点劲指不定就给折了,也不知道这苦逼孩子成年没有。
好事坏事全落他头上,林数脑袋抵着玻璃,不甘心地撞了撞。
算了,来都来了,就好好活着吧。
这一次,就为自己而活。
-
半小时后,林数到达周析所在的酒吧门口。
只不过在进去之前,他陷入了一种自我纠结中。
周析平时跟他一起脾气像是挺好的,其实这崽子狠起来不要命。
自己三天前刚死,周析应该心情不好,如果这时候有个混小子窜出来说他就是林数,估计话还没说完就得挨一顿毒打。
林数靠在他最喜欢靠的巷口栏杆上,随手拦下了一个看着就像从学校跑出来、不学好的小屁孩,凶神恶煞地打劫了一根烟来。
“未成年少沾烟酒,”林数叼着烟打火,还不忘好心叮嘱,“没事少逃课多看书。”
小屁孩盯着林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打火机:“你成年了吗?”
林数吸了口烟,结果被呛了个半死:“我操,这什么烟,这么呛?”
小屁孩刚才被林数老油条似的神态动作给唬住了,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落魄大佬。
现在盯着他看了会儿,发现对方邋遢又傻气,连口烟都抽不好,总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装什么装?!”小屁孩跳开几米远,对着林数“呸”了一声,“要饭的!”
说完,他像是怕林数打他,甩着个书包飞快地跑开了。
“……”
要饭的?你妹啊,小屁孩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林数手指微动,点了点手上烟灰,他重新把烟咬在齿间,细细抿了一口。
烟是熟悉的味道,只是刚才他那一口吸得太急,有点扛不太住。
也不对,应该是秋分没扛太住,这小子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现在也应该快成年了吧?
林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橙黄色的光点,纠结片刻,最后心道管那么多干嘛,吸他妈的。
吸烟有助于头脑清醒,方便思考问题。
林数斜倚着栏杆,微微仰头百无聊赖地吐着烟圈。
他在想一会儿要怎么和周析说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话。只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结果。
让人相信,首先得让自己相信。
要不是亲自来了这么一遭,林数自己都不信有这么玄幻的事。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灭,随后仰起脸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叹了口气。
“咯吱”一声轻响,是鞋子踩上易拉罐的声音。
林数耷拉着眼皮偏头看去,刚巧对上了周析的目光。
“哟,”林数嘴角一咧,也没想着自己换了个壳,直接迎面打了声招呼,“刚想找你。”
周析呆愣在原地,短暂的震惊之后,眸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水光。他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人,不知为何,竟然张嘴喊出了一个名字。
“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