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的屋里灰蒙蒙的你也不呛得慌,”杨芸从厨房出来,弯腰夺过林数手上的扫帚,“去去去,你别在这误事。”
林数被推到一边,像小时候一样看着杨芸弯腰利索的打扫着房间卫生。
“站着发什么愣?”杨芸直起腰看着林数,一句“你作业写完了吗”差点脱口而出。
或许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儿子已经考上了大学,又或者眼前的人压根不要写作业。
杨芸抿了抿唇,又陷入了沉默。
母子俩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目光相接了片刻,又互相错开。
这种氛围有些奇怪,林数不是很能适应,他动了动肩,低头看着自己打了绷带的手指。
“手怎么了?”杨芸这才注意到林数的右手。
林数小幅度的举了举右手又重新放下:“小事。”
杨芸“哦”了一声:“那你别沾水。”
林数点点头:“嗯。”
杨芸继续打扫,林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转身去自己的房间。
他太久没有回过这个家,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明天去墓地看看吧,”杨芸道,“多烧点纸,跟过去断了。”
林数不迷信,但是经过这一遭他开始听起了杨芸的话。
也该去看看,就算不给自己烧纸,也给秋分烧点。
秋分收不到的话,就当烧给傅值了。
他也该下个决定,彻底断了和傅值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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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林数起了个大早,刚出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蒜香。
杨芸正在厨房里忙碌,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就一碗?”林数问。
“长寿面,”杨芸回头道,“毛巾牙刷给你买了,去洗脸刷牙去。”
林数愣了愣:“今天二十二号了?”
“不然呢?”杨芸端出来两盘咸菜,“赶紧吃,吃完了找你亲爹说说,我一会儿得去外省有事,等月底再回来。”
林数皱了皱眉:“你还要出省?”
昨天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今天就要去跑长途,奥特曼也不带这么拼的吧?
杨芸白了他一眼:“不出去你给我钱?”
林数自然而然的接下了话:“我给你钱。”
杨芸似乎是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接上话:“我才不要你那黑心爹的钱!”
吃完饭杨芸就收拾收拾准备离开,林数把人送上车,自己一人去了墓地。
现在墓园文明祭祀不给烧纸,林数兜里穷的叮当响,连个花篮都舍不得买。
反正去看自己,就不搞虚的那一套了。
公交车停停走走,在半小时后达到目的地。
林数下了车,被早上的晨风一吹,竟然还有些冷。
今天天气不太好,早上还起了雾。
现在都七八点了,太阳不出来,雾也没散掉。
林数凭着记忆一路溜达到石桥边,拱起的石桥挡住了视线,他心头一紧,突然有一种隐约的期待。
如果傅值在那里…
如果傅值在他生日这天来看他…
林数抬脚踩上阶梯,突然低头笑了一声。
他分明是来和过去告别,可是想法却总是与计划背道而驰。
分明就是放不下,分明就是忘不掉。
如果傅值能透露出一点点对林数的想念,那他就狠不下心离开他。
林数走上最上面一层楼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给自己找了个假设,可是又不敢去看结果。
像是薛定谔的猫,只要不打开那个盒子,就永远都有可能有一只猫在那里。
傅值或许在那里。
多期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有风吹过身侧,桥下湖水泛起涟漪。
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踩过落叶的“咯吱”轻响。
林数循着声音微微抬眸,刚巧迎上了傅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