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人疯了一样在田埂上奔跑起来,跑出运动员百米冲刺的速度，不一会人就不见了。
赵会计的媳妇杜鹃走上田埂，拔了一把水草擦干净小腿上的淤泥：“她们去哪里？”
黄嫂子拎起鞋子，越过杜鹃走下田沟,用田沟里的水洗干净脚上的淤泥。
“不知道。”
田埂边跑过来一个女人,女人双手捂住嘴边,大声喊：“黄嫂子,杜嫂子，学校出事了！”
黄嫂子和杜姐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学校出事了’的表情。
“走,我们回去看看。”
黄嫂子率先说话，扔下鞋子穿上,穿过田埂进入田埂边的山路。
杜鹃紧随其后，她手上拎着割草的镰刀，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是要去打架。
三个人快步往学校的方向走，等她们到达学校门口时看到的是一群女人将学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这些女人全都在大喊大叫,以至于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杜鹃性格急躁,看到这种情况二话不说冲进人群，利用身高优势硬生生挤出一条路。
在杜鹃的带领下，黄嫂子和赵仁义妈妈跟着挤进人群，随后推开前面的女人成功挤进第一排。
“我的老娘啊！”
杜鹃惊呼出声。
下一秒，黄嫂子和赵仁义妈妈同时惊呼：“蓁儿/校长好花里胡哨。”
叶蓁在人群中看到黄嫂子，急忙走过去跟黄嫂子说话：“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以为学校出事了！咱们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叶蓁拉黄嫂子往旁边走，躲开人群才压低声音解释：“小北和小川带回来不少南乡那边的衣服，小北担心衣服卖不出去，请我们穿上南乡那边的衣服帮忙给衣服做宣传。”
黄嫂子伸手去拉叶蓁腰上的腰带：“你这样穿还挺好看。”
叶蓁这时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在腰上别了一根红色的腰带，使得腰线拉到肚脐眼以上的位置，显得腿长腰细胸部丰满。
“我搭配的，姐，我包里还有一套这样的衣服，你要不要穿？”
“不穿，不穿，我可穿不了这样的衣服。”
叶蓁挽住她的手：“姐长得比我还高，若是穿上这样的衣服肯定好看。”
黄嫂子动摇了，好不好看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不过她想跟叶蓁穿一样的衣服：“我能穿吗？”
工装都有固定的码数，无论是大码的衣服还是小码的衣服全都宽松肥大，不管是胖的还是瘦的都合穿。
“肯定能。”
黄嫂子不好意思起来：“那，那就穿穿吧。”
叶蓁笑眯眼，拉上黄嫂子进入学校，横穿校道走进教职工休息室。
拿下斜挎包，叶蓁拿出一身蓝色的工装：“姐，你去换上。”
黄嫂子接过衣服，展开上衣在身上比了比：“这些衣服挺宽松。”
这下她不用担心自己穿不上了。
叶蓁拉开椅子坐下：“姐快去换衣服。”
“行，我现在去换上。”
叶蓁拉出红色腰带，将腰带缠绕到手指头上打出各种打法的蝴蝶结，在她打出第六个蝴蝶结时黄嫂子出来了。
叶蓁迎过来，拉长腰带绑在黄嫂子的腰上：“姐，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
黄嫂子身高一米七左右，肩宽腿长，是非常完美的衣架子。
叶蓁给她绑上腰带后瞬间拉长她的腿部，使得原本一米左右的腿长变成一米二长。
“真好看还是假好看？”
休息室没有穿衣镜，叶蓁从包里拿出镜子：“你自己看。”
黄嫂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叶蓁拉下镜子：“看这里。”
黄嫂子扭了扭脖子：“呀，看着真精神。”
“还有更精神的呢。”
叶蓁解下黄嫂子的头发，拿出梳子给她梳了一个高马尾发型：“更精神了。”
黄嫂子不是一个爱美的人，但看着镜子中精神奕奕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愉悦起来：“你真会捯饬自己。”
叶蓁解下头发，给自己也梳了一个高马尾发型。
黄嫂子惊呼出声：“咱俩这样打扮真像亲姐俩。”
叶蓁放下梳子：“一会咱们牵着手出去给小北和小川做宣传，门口那些人看了姐的样子，肯定会疯了一样买小北和小川带回来的衣裳。”
黄嫂子捶叶蓁一下：“又拿姐开玩笑，姐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再怎么打扮也没有小姑娘好看。”
叶蓁挽着她往外走：“姐才不老呢，咱俩永远是姐妹花。”
俩人说着话回到学校门口，在俩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门□□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
叶蓁捂住耳朵，黄嫂子走上前挡在叶蓁前面。
杜鹃擦了擦眼睛：“走在校长前面那个人是黄姐？我看错了吧，那个人真的是黄姐？”
赵仁义妈妈眼睛瞪圆：“她是黄嫂子！”
杜鹃眨了眨眼睛：“我的老娘啊，黄姐刚才干什么去了，这，这真是大变样啊。”
赵仁义妈妈重重点头：“咱要不是亲眼看着黄嫂子进去，肯定认不出这人是黄嫂子。”
杜鹃接上话：“说她是黄姐的闺女我也会信。”
叶蓁拍了拍手：“同志们请安静。”
众人安静下来，叶蓁继续说：“大家伙举得我们身上的衣裳好看吗？”
“好看！”
“这是我儿子沈北和我外甥小川从南乡带回来的时兴衣裳，什么是时兴衣裳呢，时兴衣裳就是南乡那边人人都想穿的衣裳。”
“这些衣裳名叫工装，在南乡那边卖五块钱一身，小北和小川从南乡带衣服回来不容易，因此想买衣服的同志需要花六块钱才能买到衣裳。”
赵会计上个月拿了不少工资回家，等叶蓁话落，杜鹃立刻挤过去：“我要一套。”
沈北迅速拿出本子登记，主要是登记杜鹃的身高和体重，记录下这些信息作为下次买货的参考。
有人就说：“六块钱一套太贵了，猪油膘也才三块钱一斤呢。”
她的话很快被其他人的话淹没：“上个月拿了五块五毛钱的工资，再添五毛钱就能买到一身新衣裳，买它！”
“这个月已经过了一半，还有一个多星期又能拿到五块五毛钱的工资，买它！”
“我闺女下个月要去五木那边看对象，正差一身能穿出去的衣裳，买它！”
“黄奶奶穿上身都那么好看，我穿上身肯定更好看，买它！”
“辛苦几十年给儿子都娶了媳妇，我也该享清福了，买它！”
“我要买，我要买，叶校长家的沈北，我的名字写了吗？”
女人们涌着往前挤“我叫赵伟兰，身高一米六七，体重大概是六十公斤。”
“我叫杜蓝花，身高大概是一米六，体重是五十三公斤。”
“我叫红杏，身高是一米五二，体重是四十五公斤。”
……
叶蓁拉着黄嫂子往后退，视线落到沈北手上的登记本上。
沈北真是越来越有奸商的潜质了，他这算是一种信息记录，放在现代社会谁掌握最多信息，谁就能快其他一步、一百步、甚至是一万步。
沈北和赵仁川带回来的衣服被抢购一空，与此同时赵仁国和赵仁磊带回来的帽子、红头绳也被抢购一空。
太阳升到最高，女人们排队拿衣服，拿了衣服当场把外套套到身上，穿着新衣裳美滋滋回家。
叶蓁完成宣传的任务，带上几个儿子一起回家吃午饭。
快到家门口时遇到一群高大壮硕的男人，她对为首的男人印象深刻。
这些人上次来过长木生产大队，那时他们跟她打听过一些消息。
双方正面撞上，躲都没处躲。
既然没处躲，叶蓁干脆不躲了，厚着脸皮、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为首的男人拦下她：“同志，跟你打听一个人。”
叶蓁脸上装得十分淡定：“打听谁？”
“长木学院的校长叶蓁。”
叶蓁用眼角观察男人，俩人之前见过，为什么男人认不出她了？
难道是因为她穿了新衣裳？
男人身后的高个子男人小声嘀咕：“大哥，这个女同志有点眼熟啊，她好像咱们上回见过的女同志。”
男人瞥向叶蓁：“不像，这个女同志比那个女同志年轻。”
高个子男人仔细观察叶蓁：“这个女同志确实是比那个女同志年轻。”
叶蓁悬着的心脏正要往下放，这时高个子男人又说了：“我觉得这个女同志可能是那个女同志的闺女。”
叶蓁被口水呛住。
她成了她闺女？
男人可能也是这样想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话：“我们是五木生产大队过来的，听说叶蓁同志家卖雨鞋，我们想找她买雨鞋。”
叶蓁推沈北出去：“他是叶蓁的儿子，他手上有很多雨鞋。”
沈北脑子转得非常快，通过叶蓁和男人的对话分析出自家亲妈之前骗过男人。
想通这一点，他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你好，我是叶蓁的儿子沈北。”
“你们是要买雨鞋吗，要买多少？”
男人们欢喜起来，高个子男人伸手去戳男人的后背：“大哥，他看着比我儿子还小，靠谱吗？”
男人转过身跟沈北对视：“有多少要多少。”
沈北笑着掏出本子：“行，不过你们得先登记资料，登记完资料才能买鞋子？”
男人们齐声问：“登记资料？”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登记你们的姓名、身高、体重以及穿多大号的鞋而已，谁先来？”
男人们不说话了。
叶蓁走过去揽住沈北的肩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家吧。”
沈北点头：“我家在前方五百米的地方，如果你们同意做登记的话可以去我家找我。”
叶蓁率先往前走，继她之后沈北、沈西、沈风跟着一起往前走。
高个子男人提高声音：“大哥，咱们去不去？”
男人挑眉：“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买鞋呀。”
“那还不走。”
高个子男人挠了挠头发：“哦。”
男人们跟上去，跟着叶蓁等人在沈家门口停下。
高个子男人：“这不是我们刚才来过的地方吗？”
男人点头：“这里是沈家，叶蓁是沈家的媳妇，看来我们这次找对人了。”
高个子男人嘿嘿笑出声：“不知道这回能不能见到长木学院的叶校长，听说长木学院的学生一个月能拿五块五毛钱的工资。”
“上个月月末他们队上的人都拿到五块钱五毛钱的工资，听杀猪赵说有个女同志在他那里一口气买了二十几斤肉，掏钱时可大方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知道长木学院还收不收学生，如果收学生不知道收不收咱们五木生产大队的人。”
男人回头：“闭嘴。”
高个子男人搓了搓脸，停顿一会又絮絮叨叨起来：“大哥，一会咱们可得机灵点，争取能跟叶校长攀上关系。”
男人瞪高个子男人，高个子男人没留意到男人的眼神，继续往下说：“实在攀不上关系咱们就绑叶校长回咱们生产大队，让叶校长在咱们那边也开一个五木学院。”
男人一脚踹向高个子男人，高个子男人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他心想坏了，刚才怎么把绑人的计划说出来了？
他看向叶蓁，心虚解释：“我刚才瞎说的。”
沈北收起笑脸，沈西跟沈风堵住门口，警惕地看着门口的男人们。
高个子男人被这阵仗逗笑了：“我刚才真是瞎说的。”
沈北挑眉，看向高个子男人：“我们当真了。”
男人一脚踹向高个子男人：“我是五木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赵伟民，我保证五木生产大队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叶校长的事。”
沈北才不信他的话，不过这时候信不信的不重要。
他拿出本子：“开始登记吧。”
男人们依次上前报出自己的信息，随后由赵伟民报出队上其他人的信息。他们一共报了一百多人的信息，买下一百多双雨鞋。
沈北合上本子，带上沈西去屋里拿雨鞋。
沈风叉起腰：“哼，我妈妈可厉害了，你别想绑走我妈妈。”
高个子男人走过去戳了戳沈风的肚子，逗他：“我要是非要绑走她，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小子胖嘟嘟的真可爱。
沈风捉住他的手用力咬下一口，抬起头倔强说：“我会像刚才那样咬你。”
男人们都笑了，沈山移动小车子过去撞高个子：“不许欺负我妈妈！”
高个子男人往旁边躲：“大哥，这玩意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会动。”
沈山追着高个子男人跑，听到高个子的话气哼哼解释：“这是小山子的小车车，不许跑，再跑我要撞过去了。”
叶蓁走出门口，看到沈山追着高个子男人跑。
她走过去抱起沈山：“小山子累不累，妈妈带你去喝水水好不好？”
沈山将头埋进叶蓁的怀里，轻声告状：“妈妈，他们说要绑走你，他们是大坏蛋，我跟沈风哥哥要打大坏蛋。”
俩人的对话暴露叶蓁的身份，高个子男人指着叶蓁说不出话。
叶蓁转过身，举起小山子的手挥了挥，厚着脸皮用小山子的语气介绍自己：“同志们好，我是小山子的妈妈叶蓁，我之前骗了你们。”
高个子男人猛地走上前，沈风冲过去挡住他：“不许欺负我妈妈！”
沈北和沈西抬着□□袋走出门口，看到这种情况迅速扔下麻袋冲过去挡住高个子男人。
赵伟民呵斥高个子男人：“老二退下！”
高个子男人挠了挠头发，他刚才没别的意思，只是忽然见到叶校长有些兴奋。
他停下脚步，伸长脖子冲叶蓁喊：“原来你就是叶校长啊！叶校长你好啊，我可崇拜你了，我能跟你握手吗？”
沈风替叶蓁说话：“不能，男女授受不亲，我妈不会跟你握手的。”
叶蓁绕过沈风过去跟大个子握手：“你好。”
高个子男人乐得笑出一口大门牙：“大哥，我刚才跟叶校长握手了！”
赵伟民恨不得过去踹弟弟几脚，别人的弟弟都那么优秀，为什么他的弟弟如此丢人！
沈西小声问：“怎么回事？”
沈风小声叭叭：“他想绑走咱妈，我们不让，他就说要打我们，于是我跟沈山一起围殴他，他被我们打得嗷嗷叫，现在想要跟妈妈告状。”
叶蓁擦了擦沈山脖子上的汗：“五儿子啊，编故事不是这样编的。”
沈风咯咯笑：“我逗三狗子呢。”
沈西起的拉起衣服罩住沈风的脑袋：“五狗子你完了，你彻底惹到我了！”
沈风跟泥鳅一样钻了出去，扭着肉嘟嘟的屁股挑衅沈西：“三狗子来啊，来追我呀，我站在这里让你追。”
沈西追过去，沈风转身就跑，兄弟两个在屋里开始追逐大战。
沈北收回目光，拿出鞋子示意赵伟民检查。
等赵伟民检查过鞋子后才说：“雨鞋三块五毛钱一双，你们一共定下一百二十双雨鞋，一共要给我四百二十块钱。”
高个子男人急忙出声：“听说你们长木生产大队一双雨鞋卖三块钱。”
沈北没有否认：“嗯，长木确实卖三块钱一双。但这是长木的价格，长木以外地方不卖这个价格。”
高个子男人气得脖子都红了，赵伟民拦住他：“我们没带这么多钱过来。”
沈北脸色不变：“你们带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