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驴子快走几步,老子急屎憋不住啦。”
说完连续几声腹响:“咕噜噜——”
其他人纷纷窃笑,文阮楠的注意力却全在高瘦喇嘛身上,她脱掉靴子,只着绢袜,俯身小心翼翼绕到庄后。
高瘦喇嘛进了间草房,草房窗纸透出一丝暗光,竖着两个影子,一大一小。
稍大的影子移动,拎出几个坛子递给高瘦喇嘛。
“谢谢峻爷。”
“去吧。”
小的黑影熄了灯。
不多时,高瘦喇嘛拎着两坛酒恭敬出了草房,但他没有马上回到庄口,而是一个人走到僻静处,文阮楠见他解衣脱裤,红色僧袍坦胸敞开,羞得连忙闭眼侧头。
叮咚水声传来。
文阮楠勾嘴一笑,原来高瘦喇嘛心坏,非要让其他几个弟兄尝尝尿酒滋味。
也亏他生了害人之心,特意挑了这个僻静地方。
不然——
她循着树影风动,抓起地上黄泥摸了面,猫着身子从篱笆阴影里钻入,踮着脚,勾着背,手里攥着块碗大的石头,对准高瘦喇嘛头上砸去。
“唔。”裤带都没系紧,高瘦喇嘛应声倒地。
“唉,谁叫你走运。”
文阮楠嫌恶的撇嘴,但还是迅速剥了喇嘛衣服,将人拖到篱笆外侧,脱下两只绢袜塞紧喇嘛嘴巴,解下自己的腰带将人拴在树干后面。
她身长纤细,身量偏瘦高挑,和这个喇嘛差不多,只是比喇嘛还要瘦些。
发辫青丝全部收紧束起,戴好喇嘛帽,穿好喇嘛僧袍,她取下晾在农家院里的几件破衣,撕成布条塞到腰间,又拣了条最干净的灰布,蒙住口鼻,乌溜溜眼睛咳了几声。
“大哥,大哥,五胖子……”
反复回忆高瘦喇嘛说话的神态,声音模拟的惟妙惟肖。
再次检查一遍无误,文阮楠拎起酒坛,又找来三把稻草,拖着叉戟向庄口走去。
接近那几个喇嘛,她低头猛咳,布条捂着口鼻,心里有些紧张。
“大哥。”
文阮楠哑着嗓子闷出鼻音,将酒坛摆到为首的喇嘛身前,捏着三捆稻草问。
“五胖子呢?”
另外几个喇嘛笑着,朝树丛后面努努嘴。
“噗——”
又冲来一阵叫骂:“七驴子你他妈故意拖延,老子拉完就扒了你的驴皮……”
“哈哈。”众人笑倒。
为首的喇嘛亦跟着笑,他伸手提起酒坛,“老五就这脾气,好了,老七快去休息。谨记不要靠芦苇荡太近,郡主今天脸色不善,莫要因此丢了性命。”
“是,大哥。”
芦苇荡,郡主,她清目闪过一丝了然,拖着叉戟咳着走远了。
月色正浓。
文阮楠趴在岸边伸手试了水温,适逢夏初水寒,这里又常年阴涩,水草油绿起伏柔婉,却暗暗泛着寒。
“咕咚——”
不畏峭寒,她还是悄悄溜进水里,借着微光,浮潜靠近芦苇岸。
芦苇荡里,草色欣然。
夜风缓缓拂过草头,岸边水色渐浅的地方,横着一排木屋。
木屋三大两小,最大的那座屋子,荧荧烛光发华。
“呼——”她冒头呼吸,水面上只露出眼睛和鼻子,水下的嘴唇已经冻成乌色。
水下地形多泥洞,水草缠人手足,文阮楠左避右转,费力钻进木屋镂空的柱底,抱着木柱,清晰听到头顶正上方,屋内两个女子笑语连连。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姐姐就这样走了?”
另一个回:“当时那人嚣张得势,但我拓跋玉雅,一定要报今日之耻。”
回答的这人,声音柔美清甜,却略微噙了几丝恨意。
文阮楠蹙眉心跳,果然有小郡主。
但另一个,她思来想去,竟完全陌生不识。
抿住乌青唇瓣,水下双足也贴近木柱。此刻发辫尽湿,统统冷涩搭在肩上,她泡在水下思绪无端,只得更加认真去听两人说话。
小郡主话里带着笑意,年轻稚嫩的声音,却说出令人咋舌的狠毒。
“姐姐不是抓了南昱公主嘛,那人拼死保护公主,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划南昱几刀,权且消气解闷怎样?”
什么!
文阮楠大惊失色,扎在水里脑袋嗡嗡直响,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却听另一个女子笑了两声,衣衫微动,似推开椅子站起。
甜美可人的声音,狠毒却不亚于小郡主。
“伊语妹妹好主意,南昱该是醒了,我们现在就去。但小刀太慢无趣,还是叫铁木拿来细勾,我就不信,撬不开南昱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