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庆笑得开心,安和有些窘迫,“可是难看?”
云庆勾了她的手,“花鬓风轻曳,云下晓芙蓉,岂会难看?”
安和笑着撇了嘴,不看她。
场下又进了球,二人循着呐喊声望去。
云庆握着安和的手,并肩而站,起初只是轻轻捏着,后来渐渐紧握。
许久后,安和听云庆说了“我们…”两个字,了然后没了下文。
安和反握住她的手,“我在听呢。”
云庆才又开口,“可能很快就要回去了。”
“知道了。”安和并不意外,离京是权宜之计,迟早要回去。
云庆先是看着场下彩球频传,后又渐渐抬眼望向远方,感慨了一句:“若是能永远这般就好了。”
回了京,会有很多事,安和自然知晓云庆在为何而感慨,却故意道:“马球而已,回京我再陪你玩陪你看便是。”
云庆偏过头来,认真道:“你要记得你说的话。”
安和好笑,“我还会骗你不成?”
云庆又补了一句,“你也要记得我说的话。”
云庆语气很温柔,安和却觉得她说得极重。安和笑道:“你说了许多的话,要我记得哪些?”
云庆:“都要记住。”
“都记住?”安和见云庆毫无开玩笑的意思,有些怨道:“你这明明是强人所难。”
云庆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安和那只被她咬过的耳朵,“至少要记得这个。”
安和受不住她手指略过耳际的痒,笑着求饶般应承道:“记着呢,这个断不会忘。”
……
当日傍晚,召云庆长公主速速还朝的圣旨传到了吉源。
云庆携安和辞别杨显,连夜返京。
“孙宏权的密信还没有到吗?”云庆在路上一边策马,一边问吴俊。
“尚未收到。”吴俊有些担心,“不知靖西军到底情势如何了?”
云庆:“你对小权哥没信心?”
吴俊:“不怎么有。”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的路,次日晌午一行人抵达京城外的平波桥。
不过,长公主归来,并无百官朝拱,陛下亲迎,只有桥前几个禁军与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内侍。
内侍远远见她们来了,便摆起了宣旨的架势。待到云庆等人到了跟前勒缰停驻,内侍便开了口:“圣上口谕:军情紧急,皇姐不必进城了,当即刻率军赶赴良州,增援靖西军。朕会替皇姐照顾好安和公主,皇姐勿忧。朕盼皇姐早日得胜还朝。”
听完旨意,云庆沉吟片刻,下了马,回身看向已从车上下来的安和。她朝安和走去,安和也朝她而来。
四目相接,渐行渐近,而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了。
安和解下头上绑发的红色绫带,为云庆系在了发髻上,打了个平安结。
红绫随风飘扬,安和眸中脉脉,柔声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云庆会心一笑,解下腰间佩剑,朗声唤道:“张诚!”
“属下在!”张诚上前听命。
云庆将佩剑扔给张诚,目光却未离开安和。她对张诚命道:“此剑乃皇祖亲铸,今日暂交于你。用它护好公主,稍有差池,提头来见!”
张诚手举云庆的佩剑,跪地应道:“属下领命!”
交代完此事,云庆深邃的目光越发温柔,她抬手用指背抚过安和的脸颊,最终,拇指停留在安和的唇角,轻抹了她半边的唇,以示亲吻。
通报时辰的鼓点从城内隐隐传来,云庆知晓该启程了。倒退两步,方转身上马,又提缰回首片刻,才挥鞭而下,一声“驾!”,与吴俊向西奔去。
云庆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又过了许久,安和才收回视线,心中莫名觉得空落,面上渐起愁容。她心道:人未走远已相思,便是如此吧。
不过老天未予她太多独自相思的时间,第二日早,又一道圣旨来了。
安和已不记得听完旨意后,她是如何谢恩,或许她根本未曾谢恩,她亦忘了是如何从地上起来,如何回了素园,如何看着屋内云庆尚未看完的公文、架上云庆的衣衫、妆台上云庆的玉簪……枕衾上似还留着云庆的余味,被云庆拇指抚过的唇似还能感受到她的温热……
这事,云庆未曾告诉她,想必云庆也是不知晓的。
这一日,终于来了呢……
“殿下!给长公主修书吧!她必有办法的!”兰锦不忍见安和魂魄不全的模样,苦苦哀求。
安和只是摇头,有气无力道:“西境战事,岂是儿戏。此时与她知晓,只会令她于战场上分神,是会要命的。何况此事,事关两国,她又能有何办法?”安和目光呆滞,喃喃道:“此事本就是我的命,早该如此了。偷得这许多光景,我当满足才是。”又觉十分疲惫,无法忆事一般,揉着额角问兰锦道:“哪日成婚来着?”
兰锦凄然道:“三日后,万寿节。”
还剩三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