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升至日正,安和终于看到了绣着“周”字的旌旗。安和这才跑下城楼,站在城门旁,伸长脖子透过城门洞看着远方的一大队人马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先是接应的人入了城,而后是靖西军,再后是黑甲军,最后……仍是接应的人。
可安和眦目寻了一遍又一遍,她确认每一个从她眼前路过的人都瞧过了,甚至举旗的人她都辨认过,仍是没看到云庆的身影,她的心陡然又落了底。
张诚骑马来到她身边,“殿下,秦将军说长公主未与这批人一起回来,还在后面,许要晚些才能到。”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积云,“晚些时候许要有雨,殿下还是回府等候吧。”
……
云庆与吴俊等四五个人赶到许阳城外五里时,已是日落初黑,阴风阵阵,有落雨之相。
吴俊估算了时间,“我们赶到时,许阳的主城门恐怕已关了。”
云庆:“绕后,走向城内运水的小门。”
于是一行人绕到了许阳城东,在黑夜中从小门进了城,一路奔到主事府。
卫兵未料及她突然出现,急忙向府内通报:“将军回来了!”
大家下了马,云庆身后跟随的人感慨:“可算回来了。”语气颇为沧桑。
狂风撩面,云庆望了望天,也舒了一口气,“还行,赶在雨前到了。”
“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个昏天暗地。”
“吃个饭再睡。”
“我要喝酒,让老秦拿酒出来,这些日子我就馋这玩意。”
“喝什么酒,这一身腌臜难闻,得赶紧洗洗才是。”
“诶,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一样,咱们大丈夫尘里来土里去,谁会在意这些。”
“所以你到现在也没妁上媳妇。”
……
大家说笑着往府内走去,到了前院,秦郑率人匆匆迎出来,一见云庆,就激动难抑,“将军!你可算回来了!”
云庆笑笑,“让大家受惊了。”
寒暄过后,秦郑看了看云庆身后,奇道:“为何将军回来,守城之人未来报我知晓?”
吴俊:“我们担心主城门已关,于是绕后走了小门。”
这……秦郑似有话说地眨眨眼,急忙吩咐身边卫兵,“快去主城门通报一声!”
云庆奇怪地看着一脸焦急的秦郑,“为何还要去主城门通报?”
吴俊猜道:“莫非老秦你给我们留了城门?你早说些告诉我们嘛,我们就不用饶个大远了。”
云庆见秦郑要说什么,正等他开口,就见他看向自己身后,其他人也与秦郑一样,纷纷抬眼看向自己身后。
有跑动的脚步声接近,云庆正好奇地要回头,就冷不防地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身后的人几乎是撞在她身上,她向前趔趄了一步才稳住。
很快,背部传来身后人的温热,一时懵怔的云庆已然知晓自己正为谁所拥。
山中作战,刚刚克敌,得知孙宏权中伏,又立刻回援,强行突围解了孙宏权的危困,结果连日暴雨,道路被堵,以致进退不能,又遇山洪倾泻,与将士们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顺流而下,绕出山来,方找到了回来的路。
这种种难处,云庆身在其中,都不曾有什么太大感觉,却在被拥住的这一刻,内里翻江倒海起来。
心仿佛被狠狠揉成一团,呼吸不顺,随后渐渐不闻身旁的任何声响,只能听得到自己如鼓擂的心跳。
其他人早已纷纷退走,铺着方型青石的院中只剩下两个人。
云庆任身后人拥着自己,听着后背传来的隐忍啜泣声,心口窝得难受,喉间哽咽,逼得她紧蹙了眉,阖上眼仰着头,深吸一大口气方能缓解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