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之意下意识屏住呼吸。
大脑在疯狂给身?体?下达后撤的指令,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雪安的手离他?的左脸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然后,她忽然弯起食指,与大拇指的指腹重叠在一起,轻触了下他?的颧骨。
仿佛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你——”翁之意迷茫地眨眨眼,没明白这是什么走向?。
难道是用手指代?表嘴唇献上一记香吻?
呃,这位雷厉风行?的江经理有那么少?女心吗?
正这么想着,江雪安就把手指递到了他?面前:“翁总监,冒犯了。刚才发现你脸上落了根眼睫毛。我这人强迫症挺严重的,实在看不?过去,没经过您同意就伸手了,您不?会介意吧?”
“……眼睫毛?”翁之意神色恍惚。
他?微微垂眼,就见她瓷白纤细的手指间确实捏着一根浓黑的睫毛,也不?知是何时?掉落在他?脸上的。
啊这……
之前他?那阵莫名的紧张,猛然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先上楼了。”
拿到想要的东西后,江雪安便立刻收敛起笑意,声线重新变得疏离冷然。
她轻佻地对翁之意晃了晃左手手指,就迈步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翁之意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难不?成要控诉她闲着没事随意撩人?
可人家明明只是出于强迫症帮了他?个小忙,是他?自作多情、庸人自扰,若是真的把那话说出口?,只怕会让他?比此刻更加丢脸。
翁之意的双颊火辣辣地灼烧起来。
分不?清是出于恼羞成怒,还是因为方才的亲密接触。
而当他?无意间抬起眼朝前方看去时?,还好死不?死看到江雪安的小司机对他?嘲讽一笑,对方嘴角勾起的那抹轻蔑的弧度——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翁之意:“……”拳头?硬了。
另一边,潇洒离去的江雪安丝毫不?知自己给上司造成了怎样惨绝人寰的打击。
即便知道,她大概也不?会在意。
待进入电梯后,她背过身?避开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将手中?的睫毛小心翼翼存放进另一个密封袋中?。
若是运气好,或许这上面还有毛囊残留,能保留下翁之意的DNA信息,和金泰的做个比对。
若运气不?够好……那也没事,再?找其他?机会便是。
预定了某丰快递上门取件后,江雪安脚步轻快地走向?办公室。
-
海城金家。
多次在江雪安那儿碰了钉子后,金泰终于意识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灰溜溜地买了机票回了家。
他?原本想着,外祖父和父亲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他?还有机会给自己遮掩一番,或是提前做出点别的成绩来,到时?候也好交差。
然而,大概是因为他?进入公司以来不?太靠谱的种种表现,金老爷子早就吩咐亲信密切留意外孙的动静。
——尤其是在得知他?居然一声不?响地跑去了江城后。
因此,当金泰做贼心虚地偷偷回到金家豪宅时?,迎接他?的便是当着面门摔来的一只做工精良的建盏茶杯。
“姥爷!”金泰身?手敏捷地侧头?躲过,但仍是免不?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金老爷子中?气十足地怒吼道:“你还有脸叫‘姥爷’?!你自己说说,出门几天又干了什么好事?!”
金泰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一反在外嚣张跋扈的模样,谄媚地笑着走到沙发旁边:“也、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咳,谈下了几个合作案。”
“呵,合作案。”金老爷子气得抖了抖八字胡,“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怎么不?说说就为这区区几个合作案,你又赔了多少?家当?!”
“……”金泰顿时?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金老爷子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恨铁不?成钢地转头?看了眼被宠坏的外孙。
但这一侧头?,他?的余光却也不?经意瞥见了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女婿。
这个赘婿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冷眼旁观着亲儿子被岳父教训,脸上没有丝毫担忧或痛心。
——就好像正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人,只是个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金老爷子心口?又是一堵。
当年同意金父入赘时?,这人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对金母、金老爷子、金家上上下下都恭敬有加、真心实意,也主动承诺不?论未来金母生下几个孩子,都可以跟她随金姓。
即便金老爷子戒备心强,在女儿婚前考量了许久,可金父的表现始终毫无破绽,而他?又急于让没有事业心的女儿生下金家的继承人,于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但俗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
当金父逐渐在锦家集团站稳脚跟后,他?渐渐撕开了那张完美的假面。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金老爷子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