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花白,眼神却分外清明,身上的宫装也一丝不苟的老嬷嬷见到胤祐进门,就上前领路,见胤祐抬眼看她,还朝他和蔼一笑。
胤祐回了个笑容,被领至堂前,行了礼,又被叫到座前来。
太皇太后因为年老,眼睛已不复年轻时明亮,她将胤祐拉近,捏了捏他的肩膀。
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日后可要注意着些,便是玩闹也要小心,可别伤着了才知道疼。”
说罢,就揽着他的小肩膀细细的询问着这些日子他都做了什么。
她虽然也疼这些曾孙辈,但这些年为了太子,她也很少在行动上对其他的阿哥表示关注了。
不是担心太子生出妒意,反而是怕其他人生出二心来,动摇国本。
可胤祐不同,因为他的腿疾,他的一生都于皇位绝无缘分,朝堂上绝不可能有一个腿上有疾的皇帝。
所以便是她对胤祐照顾些,也不会有人有想法,且康熙的一些打算她也清楚,那么待这孩子再好些也不为过。
胤祐靠在太皇太后的怀里,被她平淡却满是关怀的话感动,心里暖意蓦然丛生。
下首的德妃眼见上首的和乐融融,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眼皮抽动。
若不是胤祚被吓病了,岂能轮到他七阿哥来出风头。
胤祚和胤祐出生时间相差不久,宫中两人算是同龄,往日里虽然两人身子都不好,可胤祚活泼好动,胤祐沉默寡言。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胤祚身上,何曾有人把焦点放在七阿哥身上。
认定是七阿哥踩着她的儿子胤祚上位的德妃,心中默念佛经,强压下怒火。
胤祐眉眼弯弯,眼神晶亮,同太皇太后讲着笑话。
就见众人在太监拉长嗓子通传圣驾到此的声音下,起身整理衣袍,准备行礼迎驾。
康熙自门外进到慈宁宫里,身后有个一身杏黄色衣袍,腰背挺拔,行动间沉稳自若的少年跟了进来。
古语有云:居移气,养移体。
那少年气度荣华,胤祐一看就猜到这就是那个序齿行二的太子了。
那个让满宫的公主阿哥在他的对比下活生生像个柠檬果,颇有任尔后宫几多崽,我都毕宠爱于一身的人。
满身写满了我很高贵的太子,像太后们行了礼,只高冷的朝宫妃们点头示意,就在太监为他加的椅子上坐下来,坐姿标准的像是尺子量过一样。
李承乾在群聊里咋舌,同胤祐说道,“我看着太子,竟像是颇有缘分一般。”
胤祐无语,心道那可不是么,都是废太子,那多有缘分啊。
只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两位的相似可不止是身份。
太子目光温和的扫过胤祐,和缓一笑并不说话。
说实话,太子在诸位弟弟中,目前除了大阿哥外,都还算满意。
远不到日后看见那群不省心,想要拉他下马的弟弟就拳头硬了的地步。
除了大阿哥事事都要和他争个先后,让他提起来就心烦外。
四阿哥向来很懂守规矩,也一向跟着他马首是瞻。
虽然舅公索额图同他说,四阿哥的养母可是皇贵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登上后位,皇贵妃一直也在谋求更改四阿哥玉牒,四阿哥未必成不了中宫所出。
可他觉得索额图是担心则乱,纯属自己吓自己。
要他说皇贵妃就是心比脑子大,什么都想要,最后就怕什么也拿不到。
皇阿玛既然立了太子,便连皇后都不想再立,生怕他受委屈,更绝不会再整个中宫嫡子来撼动他。
就佟皇贵妃那种又想要当皇后,又像要皇子的样,他皇阿玛的意思恐怕就是四个大字。
活着别想!
至于三阿哥,太子小时候在荣妃膝下养过段日子,三阿哥在他面前一向乖巧,他也愿意给几分面子。
七阿哥胤祐主要是为人老实,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太子又不是没事发疯,热爱挑刺,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因此,看着胤祐和太皇太后一直说笑,太子也没什么反应,只目光含笑注视着。
康熙看着座上努力娱亲的胤祐,再看着座下初具仪表的太子。
不禁自鸣得意,心道也就是朕了,孩子们个个孝顺友爱,旁人哪能做到如此,还是朕教导有方。
待他眼神滑到德妃时,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他听顾问行报上来,胤祚还没去尚书房复学。
虽然知道是六阿哥胤祚真的病了,但了解了原委后,他自然对德妃很有几分不满。
一味地护着儿子,出了事才知道问情况,难道养孩子是就给吃穿就行的不成?
康熙也是个老双标人儿了,虽然宫中他也就对太子是事事上心,别的儿子都是野蛮生长,长不好了就都是小人作祟。
但不妨碍他认为自己带崽技能一流,且指责德妃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