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薇松了一口气:“你还没派人去吗?”
郑芍摇头道:“没有,像你说的,我若是随便派个人去,我一片好意只怕也要被她浪费。”
郑薇懂了:“你是想让我去?”不然,郑芍也不会一再地跟她提起这件事。
郑芍点头问道:“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郑薇没有痛打落水狗的爱好,想起几次跟苏岚打交道时不愉快的经历,她觉得,郑芍的一片好心只有喂狗的下场。就算是她去了,也无济于事。
但是,比起去害人,只是送个东西,这就太简单了,就算,被送的那个人一身臭毛病。
郑薇很痛快地接了任务:“是现在要去吗?你把东西给我,我趁着上午这点凉气,给她把东西送过去。”
等郑薇走后,郑芍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发了半日的呆。
“夫人,您为什么不跟薇姑娘说这事?”趁着给郑芍上冰盘,玉版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玉版看来,郑薇虑事周全,跟自己主子情同姐妹,主子只要把为难处一说,她肯定会做的。
而且以前在威远侯府,郑芍想整治自己不听话的庶出姐妹时,郑薇就没少给她出过主意。若不是有她当军师,成功帮郑芍避免了好几次来自姐妹的暗算,自己的主子在侯府的日子绝对过不到那么舒坦。
郑芍略饮一口冰镇酸梅汤,却只觉得苦到了心里:“这是我自己的事,把她卷进来干什么?”
“可是——”夫人把薇姑娘送进来,不就是为您排忧解难的吗?
玉版刚刚开口,郑芍便抬了手阻止她说下去:“你几时见她害过人?她下不了手的。”
即使当年郑薇才入府时被自己的几个庶妹恶整,害得她差点被假山上掉下的石头砸破头,她不止从来没有告过状,后来也只是设法让那几个庶妹在众人面前小小出了个丑,便算是报了仇。
要不是自己后来与她交好后她无意中说出来,还不知道郑薇暗地里吃过这么多的苦头。
那又怎样,人总是会变的。玉版不以为意。
但她深知再劝无用,也只好闭了嘴。
玉版回了屋,看见澄心背对着她,也是一副正在默默发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你这副发呆的样子,可跟咱们夫人刚才一模一样呢。”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说错了。
果然,澄心原本就没什么精神的脸愈发地暗了下来。
自打四月那一次她逆了郑芍的意思,将她死死拦在坤和宫殿外后,郑芍就恼了她。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逐离了自己的身边,到现在也没有松口让她回来的意思。
现在玉版随口一说,倒成了在澄心的伤口上撒盐。
到底多年主仆,澄心听了此话只是失落一时,随即关心起玉版的话来:“主子不开心?可是因为云充容的事?”她虽然整日闷在房里不出门,但云充容的事情这么大,她当然也知道。
玉版眼神闪烁了一下,这原本是主子的私事,即使跟澄心情同姐妹,不能说的,仍然一个字也不能透露。
但澄心心思何其细腻,一看便明白了大半,想到自己主子昔日的性情,不由着急:“云充容只是仗着圣上一时的宠爱,长久不了的,你跟夫人说,请她千万别乱了阵脚,别冲动。”
不得不说,郑芍这位从小贴身长大的婢女还是很了解她的,只凭一句话便猜到了点子上。
玉版含糊地“嗯”了一声,却垂了眼没看澄心。她虽然不觉得郑芍做的是错的,可是,以她对澄心的了解,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夫人亲自去对付云充容。
澄心立刻起了疑,追问道:“对了,薇姑娘也有好些天没到正殿来,夫人是跟薇姑娘闹别扭了吗?”假如郑薇在的话,郑芍大多数情况还是稳得住的。
玉版只觉澄心一句接一句的追问十分惊心,再问下去,只怕不用自己的回答,澄心就能猜出七七八八,她匆忙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来殿里的冰快用完了,我得去取冰。”
澄心看着她几乎像逃一样的背影,神色几经变幻,最终猛地站了起来。
皇后的宫中,于嬷嬷快步上前,对正在抄写佛经的皇后耳语几句,皇后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好!现在我们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