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莹走到她身边,帮着她把需要晾晒的草药摊到地上。
“姐姐瞧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谢婉莹看着江南霜眉目间隐隐的忧愁,有些担心。
“姐姐有什么事,可不能憋在心里。姐姐是懂医的,应当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江南霜点点头,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我原本是按照父母的遗愿才到京城来的,为的就是能自己开一家医馆,将他们的医术传承下去,谁知现在却……”
她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拨着地上的草药。
“我在医馆待的这几日,除了做些杂活,什么都没做。”
谢婉莹握住她的手,诚挚地与她直视:“姐姐,你不要丧气,你以后会实现你爹娘的遗愿的,你开的医馆,是全京城最好的医馆。”
她并非在说好听的话安慰江南霜,到底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她还是知道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的。比如江南霜会在日后救下一名女子,那女子被皇上看中进宫做了妃子,却除了江南霜以外不相信任何人。
皇上便大手一挥,给足了银两让江南霜开医馆,只要每月按时到宫里给那妃子看诊就好。
当然这些事情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江南霜也只当她在安慰自己,没有多言。
心里有了不舒坦的事情,说开了也只是让自己喘口气罢了,至于别人如何说,往往并不是多重要。
江南霜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她还年轻,日后还有许多的路要走,总不能现在这样轻易就被打倒了,这不是她的作风。
两人摆好了草药,便回江南霜的屋子里喝茶聊天,谢婉莹把自己近日绣的帕子拿出来,给江南霜瞧。
琴棋书画这四样里,谢婉莹只有琴还稍稍看得过去,剩下三个也只能勉强算摸了个门道。
谢夫人想着学艺贵精不贵多,谢婉莹既然在琴艺上有点造诣,便着重让她练琴。
谁知竟忽略了女红这一项。
到了谢婉莹十二三岁的时候,别家夫人问起,谢夫人才想起来,似乎忘记找人教她女红了。于是又匆匆忙忙找了个绣娘来。
可谢婉莹对女红是一窍不通,绣什么都绣不好,连个大致的模样都看不出来。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师傅教她,没有一个不被她气到的。
于是谢夫人便放弃了,辞退了所有的师傅,只叫谢婉莹自生自灭了。
虽是这样说,可谢夫人还是抱着某一天谢婉莹能突然开窍的想法的,便叫她每半个月交上来一幅绣品,不然就要克扣零用钱。
谢婉莹纵使再不愿,也只能向银子低头,老老实实地完成任务。
她想着江南霜这样聪慧,定是什么都难不住她的,便要来叫她指点指点自己。
江南霜接过手帕,捂着嘴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你这绣的是什么啊?”
谢婉莹看着帕子上乱七八糟的纹样,皱起了眉头,“我也忘记了……时间太久了。”
她摇摇江南霜的袖子:“姐姐看着像什么,便给我补成什么吧。”
江南霜点点头,从枕头底下拿出她绣的帕子给谢婉莹看。
谢婉莹偏头瞧了瞧,觉得果然比自己绣的好多了。
江南霜拿着针指给她看——
“这里,你应该用这个颜色的线来绣……”
“还有这儿,你不能用这种针法,应该这样……”
“……”
来奉茶的小丫鬟见两个小姐凑在一处说着什么,心下好奇,也凑过去瞧了一眼。
只一眼,便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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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得欢,眼前突然暗了下来,谢婉莹打开窗户往外头看了眼,发现天色竟然暗了下来,有风顺着窗户的缝隙漏进来,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变天了?”江南霜也抖了一下,拢紧了衣襟。
“谁知道呢,这天真是说变就变。”谢婉莹关上窗户。
风吹到她的脸上,带来一丝凉意。谢婉莹伸手抹了抹,指尖沾了一点水迹。
“下雨了?”
话音才落,外面便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随即,便是哗啦啦的雨声。
江南霜腾地起身,“我的药!”
两人对视一眼,急匆匆往外跑。
雨下得又急又大,像是有人直接拿着个盆子朝人身上波似的。有些药磨成了粒状,被雨一冲都散了,找都找不见。两人只好去捡那些看的着的。
院里的小丫鬟生怕两个主子淋了雨,受了寒,纷纷过来劝,见劝不动,也过来跟着收。
忙活了一阵子,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才勉强救回来一些草药。
“这些药淋了雨,便没有药效了。”江南霜捡出一堆不能用的,扔到一边,语气里满是惋惜。
谢婉莹裹着毯子擦拭着头发,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和狂风暴雨声,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