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
任苒低头,果见自己身上穿着正式的礼服,赤色的纱裙层层叠叠,犹如炸开的焰火般把她包裹,两根纤细的裙带下,素白光洁的后背裸露,蝴蝶骨振翅欲飞。
任苒脸色猛变,眼底波澜汹涌变幻,如同狂风暴雨惊起,忍不住口中低喃:“……绝不可能再嫁他,绝不。”
“苒苒,你说什么?”任东升没有听清楚,满眼担心地打量着任苒,总觉得她今日反常得很。
任苒沉默了一会儿,颅内却是飞快运转着对策,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咽喉处顿时一股刺痛,尽管难以启齿却还是终于开口:“爸,我不想和程似锦订婚了,取消吧。”
晴天霹雳。
任东升震惊地盯着任苒良久,像是不敢相信般,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一双带着薄茧的温暖的大手扶着她的肩膀,颤声道:“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主。”
任苒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她万万没有想到,任东升非但不恼怒她的反复作妖,节外生枝,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关心她。
要知道,前些时日里,是她不顾脸面倒追程似锦,在朋友圈子里惹了不少笑话,还哭闹着去求持反对态度的任东升,非要嫁给程似锦,让任东升为难得很。
当时任苒的态度坚决极了,又是绝食又是上吊,放了狠话非程似锦不嫁,任东升心疼这个自小娇惯长大的女儿,哪里舍得她这般作践自己,只能松了口答应。
“苒苒,你之前不是那么喜欢程似锦吗?做梦都想嫁给他,现在明明都要如愿以偿了,你又为何突然后悔?”任东升沉声问道,镜片后一道凌砾凛冽的光芒划过。
程似锦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惹苒苒不开心的事情?害得苒苒今日如此反常。
“爸,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程似锦他还跟其他的女人不清不楚!这种男人,还不如不要!”她借着原身前世的记忆这样答道,便不怕任东升生疑。
任东升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并不吃惊,只是波澜不惊地摸了摸她的头,爱怜地叹了口气:“傻孩子,你才知道呢。”
原来任东升早就派人去把程似锦查得底朝天了,自然早就知道他跟一个叫许娇娇的女人纠缠不清,可任苒却被蒙在鼓里,又那么喜欢他,甚至闹着绝食上吊也要嫁给他。
看着任苒这副情根深种的模样,任东升自然开不了口,只能暗地里找到程似锦,找他长谈了一次。任东升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威胁挟制程似锦,而是允诺了之后可以给予他的地位势力,让他自己选择。
他本来只是想让女儿开心一点,现在细细想来,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程似锦之前一直拖拉着和苒苒的感情,态度暧昧,对她的追求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却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实在不是个良人。就算程似锦为了今后的荣华权力暂时松口答应娶苒苒,可是这样的男人,真的可以托付终生,一辈子对苒苒不变心吗?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老谋深算的任东升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心思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的任苒她不明白啊。
明明是琼枝玉叶,却像是猪油蒙了心一样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前段时日里一直她还为了程似锦跟任东升拌嘴作妖,甚至还闹得绝食上吊的下场,任东升怎么舍得从小娇惯长大的女儿这般作践自己,也只能妥协半步,不过心里一直隐含担忧和顾虑。
现如今任苒自己想通了,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任东升本就不喜程似锦,现在听见任苒说像取消订婚,顿时是喜上眉梢、笑逐颜开地点了点头:“那感情好,乖女儿,你终于想通了,爸爸以后再给你千挑万选个好的。”
任东升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属下火急火燎地推开大门:“大哥,你们还在里面磨蹭什么呢?程似锦早就在外面的大厅候着了,就连被邀请的宾客们也来得差不多了。”
楼下人声喧嚣,透过门缝若隐若现地传来,似乎还有半截黑色的衣角隐约可见。
任苒下意识地拉紧了任东升的手,面色苍白,嘴唇紧抿:“爸……”
看来她穿过来的时机不太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
任东升妻子走得早,她又是任东升的此生挚爱,他便把此生欢愉皆寄托在了任苒身上,这次他想着要给女儿撑撑场面,订婚更是大张旗鼓,宴席办得声势浩大,劳师动众地请了不少宾客,现在说取消了就取消,身为基地长,言谈如此儿戏,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