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谦一张尚存少年稚气的面孔紧紧绷着,说出的话却格外有力:“大人放心,刺客志不在知书,他只会追赶我们。”
说罢,他不再出言,凝聚心神,往前奔跑。
苏子琛已经见识过他在福园里施展的奇异身法,此时在行道上看他全速前行,才发现方才的速度根本不及现在的十一。
这样轻巧如蜻蜓点水的身法,这样迅疾若奔雷的速度,当今天下唯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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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已到了城外京郊。
京郊此刻几无人烟,远处的一片林子里也静悄悄的。
刺客早已望不见身影,显是已被甩脱。
秦谦松开苏子琛,自怀中掏出一样物事,摆弄了一下,那物事便窜上天空,发出尖锐的啸声后炸开,在天际留下一道黑烟。
他凝目望了望天空,便回头对她道:“大人,知书想必已经往京兆府报信了,我已将烟火信子传了出去,雷捕头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苏子琛的伤口越来越痛,她却没有吭声,微微笑道:“我竟不知你有这样不凡的家世。秦将军应是你先人罢?”
秦谦此时倒是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模样,摸了摸脑袋,腼腆道:“正是。大人,并非我刻意隐瞒,实在是父亲曾叮嘱,不得随意拿先人威名招摇。况且,你们也没问我……”
苏子琛:“……不知令尊是?”
“家父轻波门门主。”
轻波门是秦家后人所创,这是朝廷和江湖都知晓的事。
秦谦入京兆府当日,曾言是齐侯所荐。他这样的才具,倒是真的十分合适。
“齐侯果然慧眼。”
苏子琛勉强说完这句,便再也支撑不住,索性席地坐了下来。
秦谦这才注意到她发白的面色,顿时跳了起来,“大人,你没事罢?”
却见苏子琛左臂上的血迹已渗透衣袍,将她身上穿的那一袭月白锦袍洇开了星星点点,怕是伤得不轻。
之前见她淡然自若,也不知是如何装得没事人一样。
秦谦大急,瞥见自己身上的衣衫尚是齐整干净,便利落地在衣摆处撕了几道布料下来,要替她包束止血。
哪知苏子琛紧紧捂住伤处,硬是不肯让他靠近,清冷语声里的拒绝之意再坚定不过。
“等知书来便可,不必费心了。”
秦谦跺脚:“大人,知书不知何时才能赶到,先行止血要紧。”
但无论他怎么劝,苏子琛就是不为所动,只是自行作了些简单的处理,道:“不必了,我自有分寸。”
秦谦又是着急又是疑惑,怎么非是要知书来了才能解衣包束,他就不能帮忙吗?
他心里升起一点怀疑,有个思绪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
秦谦无法,便打算不再等下去,即刻带苏子琛回京兆府。却没想到苏子琛刚刚经历刺杀,又被他裹挟着长途奔袭,此时已是气力不济。
除此之外,秦谦也担心途中她伤口越加崩裂,便只得也坐了下来,护卫在她身周,等待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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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便等了许久。
本该来援救他们的人迟迟未到。
京郊的朔风凛冽如刀,苏子琛本就有伤,加上遇寒,面色越发显得苍白。
秦谦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往京城方向的来路上焦急张望。
正当此时,在他身后,原本静谧的林子里忽地惊起了一大群鸟雀,争先恐后振翅,飞上阴沉沉的天空。
秦谦猝然回首。
林子里有人!
下一刻,仿佛是映证了他心中所想,林子里鸟雀惊起之处,悄无声息地掠出几个黑衣人,迅速向他们扑来。
为首的赫然便是福园刺杀他们的那个刺客。
他们似乎很是忌惮秦谦迅如奔雷的身法,几人从几个方向合围,不过须臾,竟是将他们能突围的路都堵死了。
原本以为早就甩脱了刺客,却没想到对方一击不成,另有杀招。
又或者,福园刺杀本就只是一个试探,他们的目的,便是引他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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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秦家身法的设定参考了《水浒传》神行太保戴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