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此香为蘅芜散人所出,方悟,连连道:“此香实在堪称珍品。”
苏子琛含笑,接着缓声道:“我那友人曾说,品香之道,首在其味,亦在其形,最在的,当是人心。此香,一阙宁和,二阙平气,三阙静心,故有雅名,蘅芜三阙。”
“真真妙哉,本侯叹服!”齐允抚掌赞道。
有一名长衫文士也站起身来,扬声道:“苏大人,还请告知贵友名姓,身在何处,我等也好寻访。”
“对对对!”
“还请苏大人告知!”
士人都爱品鉴雅物,遇到这样的奇珍,自然想知道何处能寻得,一时人人附和,问什么的都有,闹哄哄的一团,叫苏子琛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这时,一个清凌凌的声音插进来道:“京城香府斋,自己找去。”
声调不高,但只一句,便将这闹哄哄的场面压服了下来。
静室内一时落针可闻,众人觑了觑出言的赵王,皆看出他显然面有不虞,那张俊美的脸上就差写了“闲杂人等速速退下”几个大字。
既得了此香的出处,便有人出来道:“多谢殿下相告,我等这便先行离去了。”
听他说罢,众人便也立即起身告辞。
到底是当世雅士,虽都鱼贯而出,但也是风姿飒然,只是脚步略匆匆了些。
转眼“闲杂人等”便只剩下一个齐允。
侯爷摇着折扇,慢悠悠地道:“原来是香府斋出的珍品,怪道如此难得。”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摇起了手中的扇子。
苏子琛一见便知,笑道:“侯爷想说什么?我等洗耳恭听。”
齐允受用地一笑,道:“列位可知,当年,临江侯与夫人闺中吵闹,整整半年,都是将书房当做了寝屋来用。后来,临江侯经人指点,以百金在香府斋求得夫人心爱之香方,才使夫人重拾欢颜,与他重修于好。此事在京中传为美谈,便是如今宫中,也有那娘娘、公主爱用香府斋出的香,可见香君盛名。”
临江侯夫妇素来恩爱,竟也有如斯夫妻斗气之时。
苏子琛拱了拱手,笑道:“侯爷果然消息灵通,无所不知。”
齐允点了点头,拿那柄折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道:“不瞒你说,只要是在京城地界上,论消息灵通,我齐允若称第二,便无人敢做第一。”
“是么?”云珩忽而开口,凉凉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桩无头公案,还望侯爷不吝赐教。”
齐允眼珠一转,道:“殿下但说无妨。”
云珩气定神闲,缓缓而道:“记得先帝在时,有一对甚是喜爱的斗彩龙纹玉壶春瓶,一直摆在御书房里,后来却不知是被什么人打破了,找遍了宫里,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侯爷既是号称无所不知,不妨告知本王一二,也好解开了这桩多年前的公案。”
“……”
刚刚才大放豪言的齐侯突然就变成了一个锯嘴葫芦,愣是不发一言。
静默半晌后,他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一声,道:“殿下,咱们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您准备的宝物……”
云珩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起身缓步走到静室外。
齐允好奇地跟着出去,见他立在阁楼的阑干旁,不紧不慢地抚了抚掌。
等了片刻,阁楼下便响起了脚步声,一名仆役端着个玄漆托盘上来,上面摆了一个影青瓷长颈酒壶,并三个通体盈碧的翡翠杯。
“噫!殿下准备的竟然是酒吗?”
齐允立即高声道:“殿下果然是沙场征战之人,端的是别有一番豪情!本侯对殿下的景仰,便有如……”
云珩:“住口。”
齐允:“……是。”
仆役将托盘置于屋内的一张八仙桌之上,便告退而去。
云珩示意苏子琛与齐允围桌坐下,亲自执起酒壶,往三个翡翠杯里一一倒酒。
一阵悠远沁心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